陈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曜的视线如同实质，落在他刚刚触碰过相框的手指上，然后又缓缓移向那个被放在杂物堆顶端的破损相框本身。
大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比石盆里的冷焰还要冻人。陈星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他违反了规则吗？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这个相框是否属于“带有符文的物品”？
他屏住呼吸，等待着一场冰冷的审判或是驱逐。
然而，预想中的斥责并未通过心灵感应砸来。曜只是沉默地走了过来，苍白的手指越过陈星，精准地捏起了那个布满划痕的金属相框。
他的动作很轻，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与平日擦拭武器时的利落截然不同。面具下的黑曜石眼睛凝视着照片上那张模糊的、戴着半个面具的年轻脸庞和旁边笑容模糊的两人。没有任何情绪波动透过那冰冷的面具传递出来，但陈星却莫名感到一种沉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寂静。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或许只有几秒。
曜的手指微微用力，相框的金属边缘发出轻微的吱嘎声。然后，他手腕一翻，直接将相框扔进了旁边一个专门堆放废弃金属零件的箱子里，发出哐当一声脆响。
【无关紧要的废弃物。】 那个冰冷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平直得没有一丝涟漪，【下次，直接丢弃。】
命令下达完毕，他转身，不再看那相框一眼，仿佛刚才那瞬间的凝滞从未发生过。他走向武器架，开始检查一副造型奇特的臂铠上的符文刻痕。
陈星站在原地，手心有些冒汗。他绝对不相信那相框是“无关紧要的废弃物”。曜的反应太过异常，那短暂的沉默比任何斥责都更有力。
但他聪明地没有追问。规则第四条。他低下头，继续手上的整理工作，只是动作更加沉默，心思却无法完全平静。那个照片上的曜，旁边的人是谁？那个老人和黑发青年？他们现在在哪里？
工作的间隙，他的目光偶尔会瞥向那个废弃零件箱。相框的一角从几块断裂的金属下露出来，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又过了不知多久，当陈星将最后一块无法辨识的矿石归类放好时，曜的声音再次打断了他的思绪。
【准备。一小时后出发。】
出发？陈星一愣，抬起头。曜已经装备好了那副臂铠，正在将几枚闪烁着微光的菱形晶体插入腰侧一个皮囊的特定卡槽里。那是能量晶体，陈星见他用过。
【去哪？】 陈星下意识地在心里问，随即想起对方能接收。
曜的动作顿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目光”扫过他。【东南方向，三号净化节点。能量水平持续下降，需要维护。】
净化节点？就是像门外那样，刻有符文、能驱散影躅的东西？要去据点外面？去那么远的地方？
陈星的心脏因为紧张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而加速跳动。他终于要真正接触这个世界的核心了吗？
【我需要做什么？】 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绪保持清晰。
曜已经检查完毕装备，走向储藏室。【跟随。保持安静。携带备用能量晶体。遇到危险，躲在我身后。】
言简意赅，任务分配明确，生存指南也直接给了。
一小时后，陈星换上了那身灰扑扑的结实衣物，背上了一个小号的背包，里面装着曜给他的三块用绝缘布包裹好的备用能量晶体，沉甸甸的。
曜站在据点大门旁，除了臂铠，他背上多了一柄长武器，用布裹着，但形状隐约像是长刀或长枪。他最后确认了一下门外符文阵列的状态，然后，苍白的手按上了沉重的石门。
【记住规则。】 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警告，【跟紧。】
石门被推开一条缝隙，外面昏黄的光线和死寂的风瞬间涌入。
陈星深吸一口气，握紧了背包带，迈步跟上了那个率先走入灰暗废墟的、挺拔而孤寂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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