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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照当初

烽火映砚台

民国二十六年元月的汉口码头飘着冻雨,沈君安在报关行的阁楼里醒来,指尖还攥着那半枚发烫的梅花钥。晨光透过积尘的玻璃窗,在墙面的航运图上照出“奉天至汉口”的航线,墨迹沿着旅顺港的位置洇开,像干涸的血迹。

阁楼铁梯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老妪端着药罐佝偻而入。罐底沉着未化的冰片,苦味里混着硝石气息。她颤巍巍指向窗外江面——日军舰艇正驶过江心,桅杆悬着的旭日旗拂过圣尼古拉教堂的尖顶。

该喝药了。老妪用银簪探入药汤,簪头瞬间发黑。就像当年…喂你弟弟那样。

沈君安打翻药罐,瓷片割破掌心。血滴在航运图上的奉天位置,竟渐渐显出暗红色的梅花纹。老妪突然跪地痛哭,撕开衣襟露出心口烙印——与梅花钥的形状完全契合。

你母亲…她攥着染血的瓷片喘息,把钥匙一分为二…另一半在…

爆炸声震碎窗玻璃,报关行后院升起浓烟。沈君安冲进火场,在焚毁的账册堆里扒出铁盒。盒内装着二十三年来的《满洲里日报》,每份头版都贴着不同男童的照片——耳垂全都点着朱砂痣。

最旧的报纸里夹着生母的戏单,背面是关东军司令部的委任状。沈君安对着火光细看,发现委任状水印里藏着双生子的足印拓片。其中一个足跟有痣,正是他幼时烫伤的疤痕。

火场梁柱坍塌的巨响中,他听见熟悉的咳嗽声。薛砚之拄着军刀立在断墙边,戎装破口处露出渗血的绷带。他踢开焦木,从废墟里拾起半张烧残的出生证明——姓名栏的“沈君安”被火舌舔去,露出底下“薛砚之”三字。

看清楚了?他用军刀挑起燃烧的账册,火光照亮眉骨的疤痕,沈五爷…给我们取了同一个名字。

江风卷着灰雪灌进废墟,沈君安在飘旋的纸灰里看见童年习字的描红本。每页“君安”二字都被朱笔圈改,批注写着“倭奴血脉”。最末页贴着两个男童的合影,穿和服的妇人持刀立在身后——正是死在教堂的和服女人。

薛砚之突然用军刀掘开地砖,露出黑黝黝的暗道。跌撞着走下石阶时,沈君安在壁上摸到密麻的刻痕。借打火机微光辨认,全是“哥哥”二字,最早的字迹稚嫩如幼童涂鸦。

暗道尽头是冰窖,满室寒雾中陈列着二十三具小棺。每具棺椁都刻着生辰,从民国九年延续至今。薛砚之推开最新那具空棺,里面铺着沈君安幼时的襁褓。

她每年…都备好棺材。薛砚之抚过棺内冰霜,等哪个孩子…露出倭奴本性。

冰窖暗门突然滑开,穿关东军制服的将领举着相框现身。相框里是生母与日本军官的婚纱照,她指尖捏着并蒂梅枝——每朵梅花都嵌着婴儿乳牙。

这就是…你父亲。将领的佩刀指向薛砚之,他挡在沈君安身前,而你…是帝国最完美的作品。

沈君安低头看掌心梅花钥,发现钥匙纹路与将领佩刀的镡纹完全吻合。他忽然想起老妪总在腊八熬的朱砂粥,粥底沉着同样的金属碎屑。

薛砚之咳着血笑起来,军刀劈碎相框。玻璃四溅中,他扯开将领的军服——心口烙印着完整的梅花印,与老妪的残痕拼合成钥匙形状。

现在…他将军刀塞进沈君安手中,该物归原主了。

沈君安握刀的手在颤抖,刀刃触及烙印的瞬间,冰窖四壁突然亮起。满墙都是双生子的成长影像,从婴孩到戎装,每张照片都标注着“实验体A/B”。最后那张竟是他在薛公馆露台举枪的画面,旁注写着:“清除倒计时:第23日”。

将领突然撕开假面,露出与薛砚之相似的脸。他抚着心口烙印叹息:哥哥…我们等了二十年…

爆炸震塌冰窖顶棚,积雪混着瓦砾倾泻。沈君安在混乱中看见生母的日记从将领怀中滑落,最新那页写着:“腊月初八,双生子皆殁,可慰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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