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时,马车已行至京郊。车窗外的景色从亭台楼阁渐变为旷野平川,带着草木清香的风从帘隙涌入,驱散了车内残存的夜露寒气。
赵灵枢掀开一角车帘,望着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眼神里满是新奇与憧憬。萧彻坐在她身侧,见她看得入神,便将一件狐裘轻轻搭在她肩上:“山里风大,仔细着凉。”
她回眸一笑,眸中映着初升的朝阳,亮得惊人:“萧彻,你看那山,像不像你练兵时的玄甲阵?”
萧彻失笑,顺势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因常年养在深宫,细腻柔软,与他布满薄茧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异常契合。“待寻到一处妥当的落脚地,我便教你骑马,带你看遍这山河风光。”
正说着,车外传来锦儿的声音:“公子,公主,前面有个茶寮,咱们可歇歇脚,给马也添点草料。”
萧彻应了声,扶着赵灵枢下车。茶寮简陋,只有一位老翁守着,见来了几位客人,连忙起身招呼。赵灵枢好奇地打量着茶寮外晾晒的草药,又看着不远处田埂上劳作的农夫,眼中满是探究。
“在宫里,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象。”她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向往。
萧彻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茶水,指尖擦过她的手背:“往后,你会见到更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赵灵枢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躲到萧彻身后。萧彻眼神一凛,将她护在身后,玄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来的是几个身着劲装的汉子,为首一人看到萧彻,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军!属下追踪数日,总算寻到您了!”
萧彻眉头微蹙:“我已不是将军,此事不必再提。”
那汉子急道:“将军,陛下震怒,已派禁军四处搜查您和公主的踪迹!您若随属下回去,属下愿为您向陛下求情……”
“求情?”萧彻冷笑一声,“我与灵枢的事,岂容他人置喙?你回去告诉陛下,镇北侯萧彻,从此只为自己和心爱之人而活。”
汉子还想再说,却被萧彻一个眼神制止。他知道萧彻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待那些人离去,赵灵枢才从萧彻身后探出头,轻声问:“他们……会再来吗?”
萧彻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柔和下来:“别怕,有我在。”他转向锦儿,“锦儿,你去备马,我们即刻离开。”
重新上路后,马车的速度快了许多。赵灵枢却有些心神不宁,她知道,萧彻为了她,不仅抗旨,还放弃了自己的前程和功勋。“萧彻,会不会……是我拖累了你?”
萧彻猛地停下马车,扳过她的肩,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灵枢,从遇见你那一刻起,你就不是拖累。能带你离开那座牢笼,是我此生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我萧彻此生,唯愿护你平安喜乐,纵是刀山火海,也绝不后悔。”
赵灵枢望着他眼中的深情,心中所有的不安都化为乌有。她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的唇角。“萧彻,我也是。”
马车再次启程,这一次,方向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前路,而是萧彻早已规划好的一处秘密据点——位于江南水乡的一座别院。那里远离京城的纷争,有着烟雨朦胧的诗意,正适合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一路南下,景色愈发秀丽。赵灵枢渐渐放下了公主的身份,学着辨认路边的野菜,学着听锦儿讲市井的趣闻,也学着在萧彻教她骑马时,勇敢地驰骋在旷野之上。
这日,他们来到一条江边。江面宽阔,波光粼粼,一艘乌篷船正停靠在码头。萧彻牵着赵灵枢的手走上船,船家是个爽朗的老者,见他们是一对璧人,笑着祝他们旅途顺遂。
船行江心,晚风拂过,带着江水的湿润气息。赵灵枢靠在萧彻怀里,看着两岸的灯火渐渐远去,轻声道:“萧彻,你说,我们这算不算……共赴山河?”
萧彻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是,风露赴山河,有你,便是归处。”
船橹吱呀,载着满船的温柔与憧憬,向着江南的烟雨深处,缓缓驶去。而他们的故事,也如同这江水一般,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