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赵渊在睡梦中蹙紧了眉头,意识沉入了一个冰冷而绝望的平行时空……
在那个时空里,青儿来得稍晚一些,他醉心修行的程度更深。她同样如同阳光般闯入他沉寂的王府,他却因一个金袍妖道的谗言,先入为主地认定这来路不明、言行跳脱的女子是修行路上的魔障,是意图蛊惑他的妖女。
于是,他白日里对她极尽冷漠,视若无睹,甚至在她与妖道起争执时,不问缘由便斥责于她。可每当夜深人静,那抹青色的身影和清澈的眼眸,却如同甜蜜的毒药般啃噬着他的心,让他辗转反侧,思念成狂。
青儿两次与妖道斗法,皆堂堂正正获胜,揭露其骗术。可他被“道心”与偏见蒙蔽,固执地不愿相信。她依旧对他好,送参汤,备点心,甚至在花园中,指着一株开得正艳的牡丹,笑容灿烂地问他:“王爷,你看这朵花,它不娇艳吗?”
那时的自己,心如铁石,目光掠过她比花更夺目的笑靥,却生硬地回答:“花再好看,日日相对,也觉烦腻。”
他看见青儿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眸中的星光碎成一片,却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低下头。那一刻,他心中分明刺痛,却强自压下,告诉自己:修行之人,不当为外物所动。
后来,王印失踪,巫蛊之案爆发,所有证据都诡异地指向青儿。他明知有疑,却在妖道的煽动和“维护王府清誉”、“铲除妖邪”的念头下,忍痛将她打入了阴暗潮湿的大牢。那一夜,他在静室中枯坐至天明,一遍遍念着清心咒,告诉自己修行要紧,斩断情丝方能得道,却不知为何,心口的疼痛远比任何修炼的关隘都要难熬。
最终,二姐橙儿寻来,他们一同赶往大牢,得到的却是青儿已然失踪的消息。他疯了一般寻找,却只得知她身边已有了另一个男人——马天龙。他不甘心,追至柳家,想要挽回,却得知青儿被封于凶险的魔盒之中。
他与黑鹰拼死护送魔盒前往董家村,途中妖道再现,欲夺魔盒。那一刻,什么修行,什么大道,都被抛诸脑后,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护她周全,哪怕付出生命!
妖法的光芒吞噬而来,他毅然挡在最前面,感受着灵魂被撕裂的剧痛……视线模糊之际,他看到她从魔盒中脱困,奔向他的方向,他张了张嘴,想告诉她,他信她,他一直都爱她……可最终,一个字也未能说出,无尽的黑暗便吞噬了他所有的意识,只留下永恒的遗憾与不甘。
原来,在那个时空,他直到死,都未能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然而,意识并未完全消散。在无尽的虚无中,他感受到一股熟悉而温暖的灵力,如同甘泉,滋养着他即将溃散的魂灵……是青儿!她在为他施展还魂续命之术!
他奋力睁开“眼”,模糊地看到,青儿脸色苍白,灵力消耗巨大,而她的身边,站着守护着她的马天龙,两人姿态亲密。他的心如同被再次刺穿……可就在青儿施法完毕,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她眼角滑落的一滴泪,晶莹剔透,带着无尽的悲伤与……不舍。
那滴泪,是为他而流。
原来……原来无论在哪个时空,无论他如何辜负、如何伤害,青儿的心里,始终都有他的一席之地!是他亲手将她推开,是他亲手将守护她的责任,交到了马天龙的手上!那根原本系在他与她之间的红线,是被他自己,一寸寸,亲手斩断,又阴差阳错地,牵到了别人手中!
“不——!” 巨大的悲伤与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夫君?你怎么了?” 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担忧。
赵渊猛地从噩梦中惊醒,额上全是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眼角竟真的滑下了一行冰凉的泪。他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张满是关切、真实无比的绝美脸庞。
青儿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柔地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声音如同春风般抚慰:“夫君,这是梦到什么了?怎么还流泪了?”
那真实的触感、熟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梦境的冰冷与绝望。赵渊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将青儿紧紧拥入怀中,手臂箍得她生疼,声音带着未曾散尽的恐惧与颤抖:“青儿,不要离开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青儿被他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随即心中软成一片,她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孩子,语气坚定而温柔:“夫君,我在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生死相随,碧落黄泉,我都跟着你。”
听到“生死相随”四个字,赵渊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仿佛要将那个悲剧时空里未能付出的拥抱全部弥补回来。他将头深深埋进青儿温暖馨香的颈窝,贪婪地、用力地呼吸着属于她的、鲜活的气息,一遍遍地确认着她的存在。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我们永远在一起。”
现实的温暖终于彻底驱散了梦境的阴霾。还好,在这个时空,他抓住了她,没有辜负,没有错过。窗外,晨曦微露,照亮了紧紧相拥的两人,也照亮了这个不再有遗憾的,真实而幸福的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