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补课日撞上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教室窗户上,溅出密密麻麻的水花,把窗外的梧桐树浇得蔫头耷脑。
陆景淮是踩着上课铃冲进教室的,裤脚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泥点,手里的篮球被塑料袋裹着,还在往下滴水。他一进门就把塑料袋往地上一扔,水花溅到沈砚清的白球鞋边,惹得对方立刻往旁边挪了挪椅子。
“急什么?赶着来给我‘表演’落汤鸡?”沈砚的笔尖在草稿纸上顿了顿,
他的目光扫过江野湿透的刘海,语气里满是嘲讽,“早知道雨这么大,该让你妈给你送把伞,省得你这副样子进教室,别人还以为我们班来了个流浪汉。”
陆景淮扯着衣领往下扇了扇,雨水顺着脖颈滑进衣服里,凉得他一哆嗦,听到这话更是火冒三丈:“总比你整天待在屋里,连雨都不敢淋强。你是不是怕雨把你那宝贝卷子弄湿,影响你下次考第一?”他说着,故意往沈砚桌前凑了凑,身上的水汽扑过去,引得沈砚皱着眉往后躲。
“离我远点,”沈砚清伸手推他的胳膊,指尖碰到对方湿冷的校服,像触到了冰块,立刻收了回来,“浑身湿哒哒的,别把我书弄潮了。你自己不爱干净就算了,别拉着别人跟你一起邋遢。”
“邋遢?”陆景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伸手扯了扯自己的校服,“我这是刚打完球,跟你这种整天待在教室里的书呆子不一样。你懂什么叫运动后的活力?怕是你连操场都没跑满过一圈,更别说淋雨打球了。”
沈砚清没接话,把数学卷子推到江野面前,指着最后一道大题:“先把这道题做了,上次讲过的题型,要是还错,就别浪费时间补课了,直接跟班主任说你无可救药。”
…
江野盯着卷子上的几何图形,眉头皱成一团,拿起笔在纸上画了半天,线条歪歪扭扭,最后烦躁地把笔一扔:“这破题谁会做?你是不是故意找难的题刁难我?”
“是你自己上课不听,”沈砚捡起笔,在图上标出辅助线,笔尖戳得纸张沙沙响,“上次讲辅助线的时候,你在底下偷偷看篮球赛视频,现在不会做了,倒怪我刁难你?陆景淮,你能不能别这么没脸没皮?”
这话彻底点燃了陆景淮的火气,他猛地一拍桌子,卷子被震得飞起来一角:“我没脸没皮?你呢?上次体能训练,你跑两圈就喘得跟条狗似的,还嘴硬说自己只是没适应!我看你就是天生体质差,连体育达标都要找人帮忙,还好意思说我?”
沈砚清的脸瞬间涨红,体能确实是他的短板,上次陆景淮带着他跑步,他落在后面时,对方的嘲笑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现在被当众提出来,更是让他难堪到了极点。
“体质差至少我脑子好使,”沈砚清抬起头,眼神里带着怒意,“不像你,空有一身力气,连最简单的代数题都算不明白。以后你要是靠篮球混不下去,怕是只能去工地上搬砖,到时候别来求我帮忙。”
“你他妈有种的再说一遍!”陆景淮伸手就要去抓沈砚的衣领,却被突然冲进来的陈佳佳拦住。她手里拿着两把伞,头发也湿了大半,看到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急得直跺脚:“你们俩疯了?外面雨这么大,就不能安分点?陆景淮,你先把湿衣服换了,我给你带了我哥的校服;沈砚清,你也别跟他吵了,赶紧把题讲完,不然雨越下越大,你们俩都没法回家。”
陆景淮喘着粗气,狠狠瞪了沈砚清一眼,接过陈佳佳递来的校服道了谢,转身往卫生间走去。
沈砚清坐在座位上,看着桌上被震得歪斜的卷子,心里又气又闷。窗外的雨还在下,雷声隐隐传来,他忽然觉得,这场被迫开始的关系,就像这暴雨一样,只会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等陆景淮换好校服回来,身上的湿意散了些,却还是没什么好脸色。他把椅子往沈砚清对面一拉,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赶紧讲,别耽误我回家。”
沈砚没说话,重新拿起笔,开始讲题。可两人之间的气氛依旧紧绷,陆景淮时不时故意打断他,要么说他讲得太快,要么说他用词太复杂;沈砚清也没好气,陆景淮稍有不懂,他就冷嘲热讽,说他脑子转得慢。
补课结束时,雨已经小了些。陆景淮抓起自己的篮球,头也不回地往校门口走,沈砚清则撑着伞,跟在后面。走到校门口,陆景淮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沈砚清:“下周篮球联赛,我会让你亲眼看着我们班赢,到时候别躲在观众席里不敢出来。”
沈砚清抬起头,雨水顺着伞沿滴下来,落在他的脸上:“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倒是你,别到时候发挥失常,哭着找教练求情。”
两人又互怼了几句,才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去。雨幕中,他们的背影越来越远,谁也没注意到,自己看对方的眼神里,除了敌意,还夹杂着一丝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