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江野倒是没迟到，却抱着胳膊靠在教室后门，手里转着个空矿泉水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沈砚刚把月考错题集摊开，就听见他阴阳怪气的声音：“沈学霸今天没提前查字典？生怕等会儿骂我的话没词了？”
沈砚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时眼神里带着冷意：“比起琢磨怎么骂你，我更担心等会儿讲完题，你连‘勾股定理’都能念成‘勾股定论’，到时候别说是我教的。”他故意把“定论”两个字咬得很重，精准戳中江野上次念错公式的糗事。
江野的脸瞬间涨红，几步走到桌前，一把抢过错题集：“少瞧不起人！不就是个破定理吗？我早记住了！”
他翻着本子，目光却在看到满页工整的解题步骤时顿了顿沈砚清连他蒙错的选择题都标了红，旁边还写着“知识点混淆，见课本P38”，字迹干净得像印刷体。
这愣神的功夫被沈砚清抓了个正着，他挑眉：“怎么？看傻了？是不是第一次见有人把错题集做得这么认真？”
“谁看傻了！”江野立刻把本子合上，语气又硬了起来，“我只是觉得你闲得慌，浪费时间在这种破事上，还不如多刷两道题，免得下次月考被人超过。”
沈砚清没反驳，只是拿过本子，指着一道几何题开始讲。可陆景淮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页错题集他上周随口抱怨过几何题难，沈砚居然记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这书呆子才不会好心帮他。
讲完题，沈砚让陆景淮自己做一道类似的，结果陆景淮盯着题目半天，笔尖在纸上画得乱七八糟。沈砚看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陆景淮，你上课睡觉的时候，脑子是不是也跟着关机了？我刚才讲的辅助线怎么画，你全忘了？”
“我没忘！”陆景淮梗着脖子，“就是这图太破，看不清楚！”
“图是学校统一印的，别人都看得清，就你看不清？”沈砚把自己的草稿纸推过去，上面画着清晰的辅助线，“还是说，你眼睛只看得懂篮球框，看不懂几何图？”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陆景淮的火气，他一把撕了草稿纸，纸屑撒了一地：“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拿篮球说事！我打球怎么了？我靠篮球拿奖的时候，你还在跟卷子较劲呢！”
“拿奖能让你考上大学？”沈砚清也站了起来，声音拔高，“能让你妈不每次开家长会都躲在最后一排？陆景淮，你除了篮球，到底还有什么？”
陆景淮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盯着沈砚清，眼神里满是怒意，还有一丝沈砚没看懂的委屈：“我有没有什么，跟你没关系！”说完，他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室。
沈砚清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纸屑，心里突然有点发堵。他知道自己戳到了江野的痛处上次家长会，他亲眼看到陆景淮的妈妈偷偷抹眼泪，还跟班主任说“孩子要是能像沈砚清一样懂事就好了”。
那天晚上，沈砚清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操场。夜灯亮着，篮球场上空无一人，只有风吹过篮网的声音。他刚想转身，就看见角落里蹲着个熟悉的身影江野抱着膝盖，头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发抖。
沈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江野听见脚步声，猛地抬头，看到是他，眼神立刻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
“我不是来笑话你的。”沈砚蹲下来，捡起旁边一个滚过来的篮球，“刚才的话，我不该那么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道歉，语气有些生硬。
江野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怎么？学霸也会认错？是不是怕我告诉班主任，你欺负同学？”
“随便你怎么想。”沈砚把篮球递给他，“你要是想打球，我陪你。”
江野盯着他递过来的手，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接过了篮球，站起来拍了两下：“你会打球吗？别等会儿被球砸到，又哭着喊疼。”
“试试不就知道了。”沈砚脱下校服外套，露出里面的白T恤，“输的人，明天补课要认真听。”
“谁输还不一定呢！”陆景淮运球冲向篮筐，动作利落。沈砚青确实不会打球，连投篮都歪得离谱，
陆景淮看得直皱眉，忍不住走过去教他：“手要举高，手腕发力，不是用胳膊甩！”他站在沈砚身后，手把手调整他的姿势，呼吸落在沈砚的颈后，带着淡淡的汗味。
沈砚清的身体瞬间僵住，心跳突然变快。陆景淮也察觉到了，手猛地收回来，耳尖有点发烫：“你自己练吧，我先走了。”说完，他抓起外套，几乎是逃着离开的操场。
沈砚青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篮球，颈后的温度好像还没散。他看着陆景淮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只是他不知道，陆景淮跑远后，靠在墙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尖，嘴里还骂了一句：“沈砚清这书呆子，怎么心跳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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