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第一个清晨,贺峻霖被窗外的鸟鸣吵醒。他走到楼下,看到严浩翔正在院子里晾晒渔网,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醒了?”严浩翔回头笑了笑,“今天退潮,带你去赶海。”
赶海的工具是两只竹篮和两把小铲子,严浩翔说退潮后礁石缝里藏着不少海螺和螃蟹,运气好还能捡到海参。两人沿着海岸线走,海水退去后露出的滩涂湿漉漉的,踩上去软软的,留下一个个浅浅的脚印。
“这里有个大的!”贺峻霖蹲在一块礁石旁,兴奋地指着石缝里的海螺,那海螺足有巴掌大,壳上带着漂亮的螺旋花纹。
严浩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把海螺抠出来,放进贺峻霖的篮子里:“这种叫‘响螺’,吹起来声音像海风。小时候我总拿着它在灯塔下吹,你说像在跟星星打招呼。”
贺峻霖摸着螺壳上冰凉的纹路,笑了:“那时候总觉得,星星能听到我们说话。”
两人沿着滩涂慢慢走,时不时弯腰捡拾藏在沙里的贝壳。贺峻霖的裤脚沾了不少泥,严浩翔看到了,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电流窜过。
“你看那是什么?”贺峻霖突然指向远处的礁石群,那里有个白色的东西在动。
严浩翔眯起眼望过去,笑了:“是白鹭,雾岛的老住户了。它们总在退潮时来抓小鱼。”
走近了才发现,礁石上还停着只受伤的海鸥,翅膀耷拉着,看到人来也没力气飞。贺峻霖刚想伸手去碰,被严浩翔拦住了:“小心,它会啄人。”
他从背包里拿出急救包,动作轻柔地按住海鸥,检查了伤口:“是被渔网勾住了,还好不深。”他用剪刀剪掉缠绕的细线,又涂了点碘伏,“过两天应该就能飞了。”
贺峻霖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突然想起七年前那个台风天,他为了救小狗被划伤胳膊。原来这些年,他还是没变,骨子里藏着那份温柔。
“你总爱捡这些小东西。”贺峻霖轻声说。
严浩翔笑了笑:“雾岛的海,什么都能容纳。受伤的鸟,迷路的鱼,还有……想回来的人。”他的目光落在贺峻霖脸上,带着点试探,又带着点笃定。
贺峻霖的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下头去看篮子里的海螺,耳根却悄悄红了。
中午的太阳很暖,两人坐在礁石上吃带来的三明治。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远处的渔船正在撒网,网绳划出的弧线在阳光下闪着光。
“你的实践报告,写得怎么样了?”严浩翔咬了口三明治问。
“差不多了,就差拍几张灯塔的照片当配图。”贺峻霖说,“不过学校那边催得紧,我可能后天就要回去了。”
严浩翔的动作顿了顿,眼里的光暗了暗:“这么快?”
“嗯,还有课要上。”贺峻霖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不过放假还能来。”
“好。”严浩翔笑了笑,可那笑容没到眼底。
下午涨潮前,两人把捡来的海螺和贝壳装了满满两篮。回去的路上,贺峻霖发现严浩翔总是走在靠海的一侧,遇到湿滑的礁石,会下意识地伸手扶他一把。
晚饭是海鲜火锅,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刚打捞的虾和贝类,热气模糊了两人的眉眼。严浩翔不停地往贺峻霖碗里夹东西,像是怕他吃不饱。
饭后,贺峻霖在厨房洗碗,严浩翔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窗外的灯塔又亮了起来,光束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转动的光斑。
“峻霖,”严浩翔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说,要一起守着灯塔看一辈子星星。”
贺峻霖的手停在泡沫里,背对着他点了点头:“记得。”
“那时候我说,等我长大了,就把灯塔刷成蓝色,像你最喜欢的星空。”严浩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停在他身后,“后来我真的刷了,你看——”
贺峻霖转过身,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厨房的灯光,映着他的影子,还有些别的东西,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快要将他淹没。
“七年前没说出口的话,现在说,还来得及吗?”严浩翔的声音带着点颤抖,却异常清晰,“贺峻霖,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这些年,我画的每一张星空图里,都有你。我守着灯塔,等的不是归航的船,是你。”
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和心跳声重合在一起。贺峻霖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紧张,突然觉得这些天的试探和犹豫都变得多余。
他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了严浩翔。
“严浩翔,”他的声音埋在对方的胸口,带着点闷响,却异常坚定,“我回来,不止是为了看灯塔。”
严浩翔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用更大的力气回抱住他,手臂收紧,像是要把这些年的空白都填满。灯塔的光束透过窗户转过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晕,潮声在耳边起伏,像一首漫长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