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西南地界时,春雨连绵。泥泞的官道上行人稀疏,偶有戴斗笠的药农背着竹篓匆匆走过,眉宇间都带着凝重。林墨牵着马走在雨中,青萍剑被油纸小心裹着,剑鞘上的暗纹却依旧能透过雨雾,隐约透出温润的光泽。
“听说了吗?前面的太平镇闹瘟疫,死了好多人呢。”
“可不是嘛,官府都封镇了,说是不让外人进。”
“唉,这鬼天气,怕是瘟疫还要蔓延……”
路边茶寮里的议论声飘进林墨耳中,他勒住马,朝着茶寮走去。店小二见他一身行头不像普通人,连忙迎上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前面可不太平,您要是往太平镇去,还是趁早绕路吧。”
“我就是去太平镇。”林墨解下斗笠,露出被雨水打湿的额发,“那里的瘟疫很严重?”
店小二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前阵子还只是几个人上吐下泻,这几日突然就传开了,镇上的郎中都束手无策。听说望月阁派了位女侠在镇外的破庙里设了医棚,可她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林墨心头一动:“那位女侠是不是穿湖蓝色衣裙?”
“对对对!”店小二点头,“客官认识?那女侠可厉害了,不仅会看病,还会武功,前两天还打跑了趁火打劫的乱兵呢。”
林墨没再多问,付了茶钱,翻身上马。雨水打在马背上,溅起细碎的水花,他催马前行,青萍剑在油纸下轻轻颤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重逢雀跃。
太平镇外果然拉起了警戒线,几个衙役守在路口,神色紧张。林墨说明来意,说是望月阁派来支援的,衙役们将信将疑,直到他拿出白长老写的信物,才放行。
镇子上空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味,混杂着雨水的湿气,显得格外沉闷。街上空无一人,门窗紧闭,只有偶尔传来的咳嗽声,提醒着这里曾是热闹的市集。
镇外的破庙果然搭着几排简易的棚子,绿珠正穿着件素色的粗布褂子,跪在地上给一个病患喂药。她的头发用布巾随意束着,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沾了些泥点,却丝毫掩不住眉眼间的认真。
“绿珠。”林墨轻声唤道。
绿珠猛地回头,看到林墨的瞬间,眼睛一下子亮了,随即又红了眼眶:“你可来了!”
林墨快步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我来。”他看着棚子里躺满的病患,大多面色蜡黄,气息微弱,眉头不由得皱紧,“这瘟疫……”
“像是被人下了毒。”绿珠压低声音,拉着他走到庙角,“症状很奇怪,一开始只是发烧,后来会浑身溃烂,跟苏姐姐笔记里记载的‘腐骨散’很像,但又多了些别的症状,像是被改良过。”
林墨心里一沉:“断末阁的余孽?”
“有可能。”绿珠点头,“我在镇外的水源里发现了这种毒草,应该是有人故意投毒。”她指着庙墙上的地图,“这附近有个废弃的药窑,我怀疑他们就在那里炼制毒药。”
正说着,一个小药童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绿珠姐姐,不好了!西边棚子的病人又恶化了!”
绿珠脸色一变,连忙跟着跑过去。林墨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些痛苦呻吟的病患,握紧了腰间的青萍剑。油纸下的剑身传来熟悉的震颤,像是在催促他做点什么。
“绿珠,你先照顾病人。”林墨道,“我去药窑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绿珠抬头。
“不行,这里离不开你。”林墨摇头,“我很快回来。”他从行囊里掏出苏清寒的行医笔记,“这里面有解腐骨散的方子,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绿珠接过笔记,重重地点头:“你小心点。”
林墨嗯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雨幕中。按照绿珠指的方向,他很快找到了那座废弃的药窑。窑口被杂草掩盖,却隐约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与矿洞里的血晶味道有些相似。
他拔出青萍剑,剑光刺破雨雾,劈开挡路的杂草。刚走进药窑,就听到里面传来诡异的笑声:“林墨,我们又见面了。”
林墨心头一凛,只见药窑深处站着个黑衣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拿着个陶罐,里面正咕嘟咕嘟煮着什么,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你是谁?”林墨握紧剑,青萍剑的光芒在昏暗的窑洞里忽明忽暗。
黑衣人摘下面具,露出一张与鬼医公有些相似的脸,只是更年轻些,左脸上也有一道疤痕:“我是她的徒弟,也是断末阁最后的传人。你毁了我师父的心血,我自然要讨回来。”
“是你在太平镇投毒?”
“是又如何?”黑衣人冷笑,“这‘新腐骨散’比我师父的厉害百倍,不出三日,就能蔓延到整个西南。到时候,江湖人都会求着我们断末阁给解药,我们就能东山再起!”
“痴心妄想!”林墨怒喝一声,青萍剑带着雷霆之势刺去。剑光过处,雨水被劈成两半,带着凌厉的剑意直取黑衣人咽喉。
黑衣人显然也学过些邪门功夫,身形诡异,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他手里的陶罐忽然泼出毒液,林墨连忙后跃,毒液落在地上,竟将坚硬的地面腐蚀出一个大洞。
“尝尝这个!”黑衣人又掏出一把毒粉,朝着林墨撒来。
林墨早有防备,剑随身转,青萍剑舞成一道光盾,将毒粉尽数挡下。他趁机欺身而上,剑招陡然加快,青萍剑法的“点露”式连续使出,剑尖如雨点般落在黑衣人周身,逼得他连连后退。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黑衣人被逼到墙角,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忽然将整个陶罐的毒液朝着药窑的柴火堆泼去。毒液遇火瞬间燃起绿色的火焰,浓烟滚滚,带着剧毒的气息弥漫开来。
“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好过!这毒烟会顺着风向飘进太平镇,让所有人都给我师父陪葬!”黑衣人狂笑着,转身就想从后门逃跑。
林墨岂能让他得逞?青萍剑的光芒暴涨,他将全身内力灌注于剑中,使出了“青萍归原”的剑意。剑光如一道绿色的闪电,瞬间追上黑衣人,剑尖精准地刺穿了他的肩膀,将他钉在墙上。
“啊!”黑衣人发出痛苦的惨叫,看着林墨一步步走近,眼中充满了恐惧。
林墨没有杀他,只是废掉了他的武功,将他捆了起来。然后迅速找来沙土,将绿色的火焰扑灭,又用剑在窑壁上劈开几个通风口,让毒烟尽快散去。
做完这一切,他拖着黑衣人走出药窑,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青萍剑上,反射出温暖的光芒。
回到破庙时,绿珠正拿着苏清寒的笔记,指挥着药童们配药。看到林墨带着黑衣人回来,她惊喜地迎上来:“成功了?”
林墨点头,将黑衣人交给闻讯赶来的衙役:“他知道解药的配方,让他乖乖交出来。”
衙役们押着黑衣人离开,绿珠看着林墨,忽然笑了:“我就知道你能行。”
林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又看了看棚子里渐渐好转的病患,心里忽然变得很踏实。青萍剑在他手中轻轻颤动,仿佛也在为这场胜利高兴。
雨停了,阳光洒满了整个破庙。药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林墨知道,西南的风波还未完全平息,但只要他和绿珠在一起,只要青萍剑还在,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而苏清寒的行医笔记,此刻正摊开在药案上,阳光照在字迹上,仿佛有温柔的目光从字里行间透出,注视着这片被拯救的土地。
江湖路远,药香与剑影交织,谱写出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