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镇的雨停了，阳光穿透云层，在泥泞的路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破庙里，药香渐渐压过了瘟疫的腐气，病患们的呻吟声轻了许多，偶尔能听到几句感激的话语。
林墨将黑衣人交给衙役后，并没有闲着。他按照苏清寒笔记里的记载，帮着绿珠辨认草药、烧火熬药。青萍剑被他靠在墙角，剑鞘上的水珠顺着暗纹滑落，像是洗去了一路的风尘。
“这味‘穿心莲’要去根，不然会带苦味。”绿珠一边分拣草药，一边指点林墨，“你看这叶片上的纹路，要选脉络清晰的，药效才好。”
林墨学得认真，指尖捏着叶片，忽然想起苏清寒在望月阁山崖上教他辨认毒草的样子。那时她也是这样耐心，阳光落在她的发梢，比崖边的杜鹃还要明亮。他低头笑了笑，将穿心莲的根须掐断，动作竟有了几分像她。
“在想什么？”绿珠抬头，正好撞见他的笑容。
“没什么。”林墨摇摇头，将处理好的草药放进陶罐，“那个黑衣人招了吗？”
“招了。”绿珠的语气沉了沉，“他说断末阁还有几个老顽固藏在滇西的密林里，这次投毒就是想试探官府的反应，为他们东山再起铺路。”她顿了顿，看向林墨，“我们得去一趟滇西。”
林墨没有犹豫：“好。”他看向棚子里渐渐康复的病患，“等他们再稳定些，我们就出发。”
三日后，太平镇的瘟疫得到了有效控制。官府派来的医疗队接管了医棚，绿珠将苏清寒的笔记郑重地交给为首的医官：“这里面的方子或许能防治类似的毒疫，还请大人妥善保管。”
医官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接过笔记看了几页，连连赞叹：“姑娘真是仁心仁术，这位苏姑娘的医术更是出神入化啊！”
离开太平镇时，镇民们都来送行，捧着自家种的蔬菜、酿的米酒，往他们马背上塞。一个曾卧病在床的孩童，举着一朵刚摘的野菊，跑到林墨面前：“大哥哥，这个给你，像那位姐姐药箱上的花。”
林墨接过野菊，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苏清寒石室里的香囊，想起桂树下的小土丘，轻声道：“谢谢。”
前往滇西的路多是山路，林深雾重。林墨和绿珠牵着马，在密林中穿行。青萍剑的光芒在林间闪烁，驱散着浓重的湿气，也警惕着暗处的危险。
“这里的瘴气很重，”绿珠从行囊里拿出两颗药丸，递给林墨一颗，“含着这个，能防瘴毒。”
林墨接过药丸，放在嘴里，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驱散了喉咙的干涩。他看着绿珠熟练地辨认着山路，忽然发现这个曾经需要他保护的少女，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医者，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像极了苏清寒。
“小心！”林墨忽然低喝一声，将绿珠拉到身后。青萍剑出鞘，剑光闪过，将一根从树上射来的毒针劈落在地。
密林深处传来几声冷笑，十几个黑衣人从树后窜出，个个手持弯刀，脸上带着与之前那个黑衣人相似的疤痕。为首的是个独眼老者，目光阴鸷地盯着林墨：“杀了我徒弟的，就是你？”
“断末阁的余孽？”林墨握紧青萍剑，剑身的青光在瘴气中忽明忽暗。
“老东西是断末阁的药使，”独眼老者拐杖顿地，“今天就让你尝尝‘万毒噬心’的厉害！”
黑衣人纷纷撒出毒粉，绿珠早有准备，掏出随身携带的药囊，将药粉撒向空中。两种粉末相遇，发出“滋滋”的声响，化作一阵白烟消散。“这是苏姐姐配的解药粉，你们的毒对我没用！”
林墨趁机发动攻势，青萍剑如一道流光，在黑衣人中穿梭。他的剑法已不局限于青萍剑谱，而是融入了苏清寒的巧劲、绿珠的机敏，时而凌厉如雷霆，时而灵动如清风。剑光过处，黑衣人的弯刀纷纷被挑飞，惨叫着倒地。
独眼老者见状，亲自挥舞拐杖打来。拐杖上布满了倒刺，还沾着墨绿色的毒液，显然淬了剧毒。林墨不与他硬拼，踏着“流影步”绕到他身后，剑背重重一击，将他打晕在地。
战斗很快结束，十几个黑衣人非死即伤，再无反抗之力。绿珠拿出绳索，将活口捆起来，问道：“这些人怎么办？”
“交给当地官府。”林墨看着地上的尸体，眉头微皱，“他们身上的疤痕……像是某种标记。”
绿珠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独眼老者的疤痕，忽然道：“这不是普通的疤痕，是用特制的药针刺上去的，里面藏着毒，一旦他们被抓，就会毒发身亡。”她连忙拿出解毒粉，撒在老者和几个活口的疤痕上，“幸好发现得早。”
林墨看着那些诡异的疤痕，心里忽然明白了。断末阁的控制手段远比他想象的更残酷，这些人与其说是余孽，不如说是被毒物控制的傀儡。
“我们得找到他们的老巢，毁掉所有的毒药和药刺。”林墨沉声道。
根据独眼老者的招供，断末阁的老巢在滇西的“毒龙谷”。两人押着活口，一路往毒龙谷赶去。越靠近谷口，空气中的药味越浓，甚至能看到一些被毒死的鸟兽，景象凄惨。
毒龙谷的入口隐蔽在一处瀑布后面。林墨和绿珠杀了守卫，顺着石阶往下走，只见谷底布满了药窑和牢房，牢房里还关着许多被用来试毒的百姓。
“太过分了！”绿珠气得发抖，“我去救人，你去毁药窑！”
“小心点。”林墨点头，转身冲向最大的药窑。
药窑里堆满了各种毒药和药刺，一个白胡子老头正拿着针管，往一个孩童身上注射什么。林墨怒喝一声，青萍剑直刺老头心口：“住手！”
老头显然没料到会有人闯进来，仓促间躲闪，被剑光划破了胳膊。他看着林墨，忽然笑了：“青萍剑？果然是你。林远山的徒弟，倒是有几分本事。”
“你认识我师父？”林墨一愣。
“何止认识。”老头从怀里掏出个令牌，上面刻着“断末阁首座”的字样，“当年林远山偷走乾坤玉，毁了阁主的大事，老东西我可是恨得牙痒痒！”
林墨这才明白，眼前的老头才是断末阁真正的核心人物。他不再废话，青萍剑光芒暴涨，使出了“青萍归原”的剑意。剑光如一道青色的闪电，瞬间将老头的毒针劈落，剑尖抵在了他的咽喉。
“你以为杀了我就结束了？”老头狞笑，“毒龙谷的药窑都埋了炸药，只要我一死，这里就会炸成平地，连同那些百姓一起！”
林墨心头一紧，看向绿珠的方向，只见她正带着百姓往谷外跑，显然还没意识到危险。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收剑，一掌将老头打晕。
“想炸？没那么容易。”林墨迅速在药窑里寻找炸药的引线。青萍剑的光芒帮他照亮了暗处，很快就在墙角发现了一串引线，正冒着微弱的火星。
他毫不犹豫，挥剑斩断引线，火星瞬间熄灭。药窑里的毒药被他一一打翻，与提前准备好的解药粉混合，化作无害的粉末。
做完这一切，他冲出药窑，只见绿珠已经带着百姓跑出了毒龙谷。看到林墨出来，她激动地挥手：“快走！”
三人刚跑出谷口，身后就传来几声闷响，却是几个没被发现的小药窑发生了爆炸，幸好威力不大，没有造成伤亡。
夕阳下，毒龙谷的浓烟渐渐散去。林墨看着被解救的百姓，又看了看身边的绿珠，握紧了手中的青萍剑。剑身的青光柔和下来，映着他脸上的笑容，也映着绿珠眼中的星光。
断末阁的余孽终于肃清，江湖的阴霾渐渐散去。但林墨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的剑，不仅要斩断邪恶，更要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而苏清寒的医心，绿珠的仁术，都将与他的剑一起，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传承下去。医心剑胆，相辅相成，这或许就是江湖最美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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