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请喝药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吉樱发现自己身处一出破旧的宫殿里，周遭黑漆漆的，只有月光透进来照亮脚下布满灰尘的地砖和面前足有五米高的塑像。

吉樱盯着那像，一身长裙，是个女人的模样，手上还举着一细长瓷瓶，面色慈爱，神情略哀。吉樱明白了，这是中原的神，人们称之为菩萨。

远处，有人声和灯笼样的光亮在靠近。

“醒了？”是个苍老女人深沉有力的声音。

“你是谁？”眼睛自黑暗中初见强光，她举起手臂挡住，让自己的眼睛能够缓慢适应光亮。

女人并没有回答她，吩咐两旁的侍女把她拖走梳洗，声音严厉不容反抗。

吉樱想反抗，但肋骨的伤让她一旦动作过大就会疼痛难挨，她只能无奈由人架着，去掉衣物，扔进一间寒冷的小房间微微带些暖意的水桶里。

她在水里忍不住地打寒颤，还要忍受两个宫侍大力的刷洗，眼睁睁地看着原本青紫的伤痕上又多了一丝血痕。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失温的时候，二人合力将她从水里捞了出来，拿一层厚厚的长巾裹上，身体才有了些许暖意。

接着是一层一层轻薄又复杂的衣服，头发也被梳成了中原女子的样子，不过并没有什么发饰，只有黝黑的头发在月光下泛着绸缎样的光泽。

一切就绪后，她被人半拥半架着，扔在了刚才菩萨像的位置，肋骨骨裂的疼痛，让她只能匍匐在地上，无法直起腰身。

旁人悉数退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父汗呢？”她眼神含恨，瞪着萧霁霆。

萧霁霆一身锦缎，周身散发着龙涎香独有的味道，他单膝蹲下，一只手捏住她娇小的下巴，逼着她抬头仰视自己：“你怎么不关心自己的处境？”

吉樱眼里闪过一丝紧张，身上刷洗的疼痛犹在，她如今这般重伤之躯，被弃之于这样荒废的宫宇，确实不知道究竟能看见几次太阳。

可父汗，才是她活着的唯一寄托。

“父汗他……还活着吗？”她声色颤抖，眼中含泪，她想知道，又怕知道。

萧霁霆低下眼眸，玩味地看着她因为担忧而颤抖的手指，嘴角一勾，说：“想知道吗？”

吉樱心中焦急，努力往前爬了爬，拉紧他衣袍一角，眼中充满对答案的渴求。

萧霁霆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瓷瓶，递到她的鼻尖说：“喝了它，若是你能撑到天亮，孤就告诉你”。

吉樱问也没问，径直拿过瓶子，拔掉樱红的瓶塞，仰起头一饮而下。

萧霁霆略有惊讶，她竟不问问这是什么药就断然喝下了，真是够蠢。他站起来，身后有宫人搬着一把太师椅到他身后，待他落座，又悉数退下，全程竟无一丝声音。

吉樱喝下药后，渐渐觉得周身燥热，小腹有异样的感觉从下身直冲天灵。

“你给我喝的什么？”吉樱浑身无力，趴在地上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萧霁霆抿一口暖茶，双目享受地闭起，话从他轻薄的唇中溢出，像深夜突然出现的漫山火光，吓得吉樱一个激灵。

“药”。

一个字，把吉樱拉回到那个草原的深夜，难道萧霁霆给她喝的，是兽药？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刚才手里拿的是让她丧失理智的癫狂之物……

“放心，我淮南国的药，是给人的，不会比小公主你的药，更难挨的。”说完，萧霁霆露出阴狠的冷笑。

吉樱绝望地闭上眼睛，只盼着天快些亮起来。

可药却没有那么容易放过她，一阵又一阵激烈的暖意袭来，吉樱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目眩。

“水……”她虚弱地趴在地上，额前的头发被汗水打湿。

男人好看的手指端着一小杯茶水递到她的嘴边，她像得到救命稻草一样，抢过来迅速喝下。

“谢……”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她睁眼，发现刚才给自己递水的，是身旁立着的两名陌生男子。她惊恐地看向萧霁霆，想确认自己心中所想不是真的。

可对面悠闲喝茶的男人却浅笑着说：“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萧……霁霆……”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鲜血顺着皓齿流进嘴里。

“孤乏了，你们继续”说完，萧霁霆头也不回离开了殿宇，心中想着：不过一点药力，就当是报当年的仇了，小公主，你该撑得住的。

身侧的两名男子对视一眼，再次看向吉樱的眼神，变得阴森恐怖。

东宫外，柳若雪在自家闺阁里慢条斯理地绣着花，有仆人将今夜的消息如数汇报于她，她听完便让人退下。

“吉樱啊吉樱，你又怎么会知道，今夜的药是我换的，人是我安排的呢？”

宫宇里，菩萨像下。

吉樱的意识逐渐模糊，她开始忘记自己救父的初心，只想从这份磨人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她好似感受不到身体的疼痛，药力驱使她撑起身子，拉住身边其中一个男人的衣角。

那人拉住她的手，开始解她胸前的束腰……

萧霁霆走出宫宇，坐在软轿上听着贴身宦官小唐的呱噪。

“太子殿下真是聪慧，找俩太监陪着，让这位敌国公主能看不能用，干着急，呵呵呵……”

大概是从小服侍到大的情分太深，小唐有时说话有些讨打：“不过主子，您这招也太损了，这不是欺负人嘛！”

萧霁霆冷哼了一声，说：“要不你去？”

小唐识趣地赶紧闭了嘴。

没走多远，就见副将着急忙慌，满头大汗地往这儿跑，到了萧霁霆跟前儿，被小唐叫下，问怎么了。

“禀太子，今夜前门一宫殿换岗的两名侍卫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虽然臣昨天确实说过今夜交班后太晚了，不点卯各自回去便好，但想想不合规矩，谁知今夜点卯的时候找不到人了”。

副将边说着，边拿袖子擦着脑门上的汗。

“宫门防护是大事，务必要在下钥前找到。”萧霁霆当是二人贪酒误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行人刚要继续走，小唐却尖叫着叫住迎面而来的俩小太监。

“你……你们俩怎么在这儿？”

俩小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