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夜

小唐急得直跳脚：“哎呀！管事的李公公没和你们说吗？”

其中一个小太监大着胆子，小声回道：“李公公昨日家里人死了，回去奔丧了，走之前并没有话嘱咐小的们”。

小唐瞬间如被雷击中，僵在原地，他转头看向萧霁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主子……出……出大事了……”

等萧霁霆一行人狂奔赶到观音殿时，吉樱已经被脱去衣服躺在地上，一旁的人正在一脸坏笑地解自己的裤子。

副将和小唐忙侧身过去，避而不视。

萧霁霆只觉心口一紧，怒气横生，他拔出副将的佩剑，发力一扔，飞剑割喉，另一人立时吓破了胆，跪地求饶。

萧霁霆疾步至于吉樱身侧，扯下身上的外袍将她里里外外裹了个严实，转身就往外走，与副将相交而过的时候，冷冷地扔下一句：“只一个时辰，让他说出幕后主使”。

副将应是，当即将人收押入监。

萧霁霆就这样抱着她，一路宫人皆背转身体，以示回避。

“萧霁霆……”药力犹在，吉樱的脸涨红呈朱砂色，她哑着声音说，“我撑不住了……父汗他，还活着吗？”

“你活着，他就活着”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吉樱说她撑不住的时候，萧霁霆的脚步都透露着慌张。

太好了，父汗还活着，吉樱终于放下心来，不知道药太猛，还是她身子太弱，还没走到东宫，她就昏死了过去。

东宫内，萧霁霆在内殿卧房外的暖阁站了很久，宫人将凉透的茶换了三次，也未见他动一滴。众人见他面色凝重，无一敢靠近打扰。

终于，门内有说话声传来，由远及近，逐渐清晰。不久，暖阁的门被打开，一位衣着华丽的女人在宫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远远瞧去，真是国色之姿、雍容华贵。

她边走边跟身旁的宫人嘱咐着什么。

“母后……”萧霁霆神色紧张，面露关切。

皇后瞥了他一眼，并未答他，周身散发着一丝愠怒，款款落座，一改刚刚吩咐宫人时的严厉，细细的品起茶来。

萧霁霆心里记挂着吉樱的身体，见她这副样子哪还稳得住，却也不敢诘责，只好压着焦躁又问：“母后，她的身体……太医怎么说？”

“嘭”的一声，皇后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摔，温热的水花溅了满手，一旁的宫人忙拿出锦帕来擦。

“你还有脸问！”皇后起身，走到他身边，好数落的时候，让他听的更真切些。

“十六岁的小姑娘，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到处都是血，脚肿的和馒头一样，你倒是跟哀家说说，谁教你的规矩，让你这么对待一个孩子！”

她说的激动，旁边的宫人忙哄着她消消气。

萧霁霆被她逼着步步后退，险些被一旁的桌腿绊倒在地。

“那她现在……？”皇后的话让他更觉心焦。

皇后剜了他一眼，让一旁的宫人去内殿查问太医行针的进展，出来回话。等待的功夫，又见缝插针把萧霁霆好一顿责骂，直说的众人不敢抬头，呼吸紧张。

正说到兴头上，殿外有人来报，柳丞携幼女拜帖求见太子殿下。

“柳若雪？她来干什么？”皇后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是反感。

宫人跪地详禀：“丞相大人说有河索国公主中毒一事的内情相告”。

皇后一脸不解，扭头看向萧霁霆，只见他黝黑深邃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宣”。

萧霁霆想看看，他们要说什么。

柳丞带着柳若雪在宫人的引领下进到殿来，福身跪下，重重叩拜三下，方才开口。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深夜拜宫，臣不慎惶恐，然人命关天，不得已而为之，万望见谅。”

皇后优雅的放下手中的香茗，用略带慵懒地声音说：“哦？这么要紧？那就请丞相说来听听吧！”

丞相不语，只是正冠微侧，与幼女高低相视一眼。

柳若雪了然，福身再拜，起身开口：“臣女有罪，当年随太子入敌为质时，曾被河索公主吉樱设计羞辱，惊惧至极，回来后每每想起，夜不能寐，因此心怀仇恨，得知今夜太子必会对其严刑拷问，便买通了侍卫、宫侍，调换禁药，意图毁其身以报不世之仇！”

皇后听着，表情逐渐由淡定变为震惊，原本。

“你……你说什么？”

她不敢相信，一个弱女子，竟能生出这样阴毒的心思，更不敢相信，缜密无缝的皇宫防卫，竟被钱帛攻破的这样猝不及防。

柳丞相连连跪地磕头：“禀娘娘、殿下，小女自河索国回来后，日日惊惧不能入眠，常常独坐落泪，不言不语、不饮不食。做出此等事情，于理罔顾国法，实难原谅，可于情……她也是被逼无奈啊……”

说着，浑浊泛黄的眼睛里，溢出了晶莹。

皇后并没有动容，她容颜微怒，斥责道：“国法为天，她有冤有气，难道那些为国捐躯的将士就不冤吗？难不成那些烈士的亲属都要冲进这宫墙，把河索王和吉樱挫骨扬灰方才解恨吗？”

一席话，说的下跪二人噤若寒蝉。

她缓缓站起，慢慢走下来，边走边叹：“淮南与河索，历经十年战火，死伤兵力3万，白银数千万；河索国破，贵族悉数斩杀，百姓流离失所，草原尸横遍野。这场生灵的毁灭之灾，谁又是真正的赢家？对于那些已经国破家亡、手无寸铁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娘娘……”柳若雪惊恐，她自知已辩无可辨。

皇后面色凝重，并无丝毫撼动。

柳若雪慌张地望向萧霁霆，像看着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

萧霁霆起身，走向她，下一秒就要伸出手将她扶起。

内殿门开，太医低着头、弓着身子手提药箱走了出来，面向主位，缓缓跪下。

皇后稳了稳气息，问：“怎么样？”

太医叩首，言道：“禀娘娘、殿下，臣已为病人施针稳住了心脉，外伤无碍，只需时日调养便好，肋骨处有断裂，恐需多些精神小心护理，切不可多行多动，只是……”

话到一半，太医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