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试图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听见暖阁外,内殿里,吵嚷声四起。
“萧霁霆,你给我出来!!!”不顾宫人的跪地阻拦,一名男子撩着袍子就硬往里闯。男人头戴鎏金冠,身穿紫云袍,身似劲松,面若桃花,让人一时看着都舍不得挪开眼。
“五皇子,奴才求您了,快些出去吧!”小唐一双手拦在他身前,却不敢近身,只得一路拦,一路跟着跑。
“萧霁霆呢?让他滚出来!”五皇子萧华卿完全不理会,站在殿中央,嘴里不住地叫骂着。
正室内,萧霁霆正由人伺候着穿衣,听见动静便问怎么回事,一宫人急吼吼的开门进来,滑轨在地上一阵痛哭:“殿下,五皇子带着兵闯进了东宫,奴才们拦不住,现在人已经进了内殿了!”
萧霁霆听后面上未生波澜,反倒眼神中多了一丝嗜血的兴奋。
“带着兵?”他勾起一抹浅笑。
宫人哭喊:“是啊!看阵仗,足有上千人,现已把东宫围了遍,怕是连只蚂蚁都跑不出去了!”
柳若雪走上前来,紧张地贴于萧霁霆身后,问宫人:“常大人呢?”
宫人这才反应过来,常大人有兵,他眼睛转了几圈,想了半天也没记起看到过这个人,只能绝望地看着太子妃摇摇头说:“没看到……”
萧霁霆像是没听到一般,眼神看向面前盛襟步和香囊的托盘,拿起其中一个,递给服侍的人说:“戴这个”。
柳若雪不由心惊:都这个时候了,太子还有心情参谋自己出门戴哪个配饰?怕不是吓疯了?
五皇子在正厅骂的正起劲,就听见一道阴沉沉地声音传了出来,由远及近:“五弟有空在这骂,怎么不带着兵进到孤的卧房来坐坐?”
萧霁霆从红门后走出来,面色从容,衣着有序,连腰间的系扣都是按规矩盘的,从头到尾都看不出一丝慌乱,反倒是身后跟着的太子妃,周身透着一股紧张。
华卿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也不过一下,便立即正了声音说:“萧霁霆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卖国贼,你把父王和我母妃弄到哪里去了?”
“静安妃不是好端端地在琳琅阁坐着吗?五弟匆匆回来,怎么?没去你母妃宫里坐坐吗?”萧霁霆边说着,边拿起宫人新端过来的香茗,放在鼻尖下细嗅着,连余光都没有赏给萧华卿一个。
“这……”萧华卿语塞,侧脸看向身边的兵,眼神中掺着不言而喻的骂娘声。
转而又朝上座的萧霁霆继续吼着说:“那你连同皇后圈禁父王,为求自保,出卖边防图给河索国的事儿,都是铁上钉钉的,由不得你抵赖!”
“哦?你远在封地,消息还挺灵通的嘛!”萧霁霆看向弟弟的眼神,竟有了些欣赏,他起身,走到华卿身边说:“孤且问你,河索国的事情,连孤身边的人都不知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莫不是,你将孤出卖给河索国的?”
华卿心中一惧,说话的声音都哆嗦了起来:“呸!你……你这么说本王,有何证据?”
“那你说孤卖国,证据又从何来?”
“呵!当初为保你性命,父王送你去河索国之前,将边防图交给了常晋,如果河索国有所动作,以便他可以随时调兵救你,但是他回来的时候,却交不出图了,不是被你拿走了,还能去哪里了!”
萧霁霆听后一笑,眼神突然阴狠,问:“就算是孤拿走了,你又怎么知道,孤给了河索人?”
华卿得意地冷笑着说:“那你不用管,本王自有办法!”
萧霁霆直直地站在他身前,与他四目相对,他说:“孤猜猜,大抵是你以孤为质子,难承大统为名,买通了孤放在河索国多年的内线。
让他们倒戈河索王,让河索王想尽办法逼问孤,好交出图纸。
也该是他们告诉了你,孤已经将图纸交了出去,并且落到了河索王的手里,对吗?”
华卿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
萧霁霆继续说:“你很聪明,却做不到算无遗漏。
当常晋在出使的路上告诉孤这件事的时候,孤原本的打算是将它交给内线,里应外合拿下河索国,但也多亏了这件事情败露,才让孤有了新的计谋:
既然河索王已经对孤身上的图纸深信不疑,那就索性把真图纸,换成假图纸,来个将计就计,瓮中捉鳖!”
萧霁霆的话音刚落,常晋就带着一队兵冲进来,将华卿围了个严严实实。
“五皇子,速速将剑放下!”常晋用长枪指着他,一双眼里是征战沙场之人惯有的冷峻与果敢。
华卿认命,皱着的眉头渐渐松开,手中的剑落地,发出寂寥的金鸣之音。
太庙之外,长街上,数百名宫人林林总总站了五六个大圈,大家垂首而立,耳边是华卿遭受杖刑的惨叫声。
“萧霁霆!你竟敢于众目睽睽……嗯……责打皇子……本王要杀了你!”华卿咬着牙,被人捆的严严实实,他怒目瞪着站在高处的太子,口中吃痛咒骂。
静安妃闻讯赶来,跪在长街上不住地哭泣:“太子殿下,求您看在陛下对他多有骄纵的份儿上,饶过他这次吧!他也是一时糊涂,下次绝对不会冲动了!”
“下次?”萧霁霆闻言挑眉,冷冷地开口:“多亏五弟这次闯的是东宫,要是下次带着兵把父王围了,太庙砸了,静安妃再来求情,怕是来不及了。”
“这……”静安妃面露难色,再无话可说,带兵闯宫是灭族之罪,太子已然轻饶了。她只能朝自己的儿子说:“华卿,你天生就是个蠢笨的,怎么就听信了那帮小人的谗言,太子殿下仁慈治国,临危受命,已是不易,你还不速速认罪!”
华卿知晓母妃让他服软求饶,但他当众受杖是奇耻大辱,比杀了他还难受,他说什么也不愿低头。
“有本事……你就打死本王……带着本王的尸体去面见父王……他自会替我讨公道!”
好小子,居然还敢出言威胁,萧霁霆抬手示意,执刑的两名侍卫立马抡圆了往死里打。
“啊——!”华卿顿觉剧痛难忍,头疼的嗡嗡响,他受不住刑,忙求饶:“三哥……我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