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的门推开时，冷气扑面而来。我站在门口，看着苏南背对着我们在敲键盘，屏幕上蓝光闪得人眼晕。
"回来了？"她没回头，声音有点发闷。
江临川从我身边走过，轻轻碰了下我的肩膀。我没躲开，但也没回应。
电脑屏幕突然一闪，弹出个空白文档。苏南的手停在键盘上，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一样。
"怎么了？"我快步走过去。
她终于转过头来，脸色比灯光还白："备份资料……全没了。"
我冲到自己座位前，手指颤抖地按开机键。屏幕亮起，熟悉的桌面却空空如也。文件夹、照片、笔记……所有关于轮回的数据，像被橡皮擦抹过一样，一个字都不剩。
"系统日志显示最后一次登录是在……"江临川的声音顿了一下，"你母亲的老宅。"
空气突然变得很重。我想起三天前，母亲躺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嘴唇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不可能。"我摇头，"她已经……"
"可是IP地址不会错。"苏南把一张名片递给我，背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她才是最初的起点。**
我盯着那句话，喉咙发紧。窗外的雨还在下，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心跳一样急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江临川伸手想拉我，我后退一步躲开。他没再靠近，只是低头看着屏幕。
"我们需要冷静分析……"
"够了！"我打断他，声音比我自己想象的还要大，"你们总是这样，用你们的方式定义我的人生！"
他愣住了，手指还搭在键盘上。
苏南站起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要不要去老宅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
老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灰尘在阳光下飞舞。我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熟悉又陌生的摆设。
厨房里那个蓝色茶壶还在桌上，旁边放着半杯凉透的茶。母亲去世那天，是不是也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雨？
阁楼木梯发出老旧的呻吟声，我走在最前面。江临川在我身后，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苏南拎着笔记本跟在最后。
阁楼角落里，一本黑色笔记本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等了我们很久。
我蹲下去，手指刚碰到封面，就听见苏南倒吸一口气："林晚，你看这个。"
她指着笔记本侧面，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像谁匆忙离开时留下的记号。
翻开第一页，字迹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是母亲的笔迹。
九十九次轮回实录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每一页，都是我为女儿写下的答案。
我继续往下翻，纸张有些泛黄，但保存得很好。不同的颜色，不同的笔迹，仿佛跨越了时间在书写。
"等等。"江临川突然指着一页，"这是……"
照片从书页间滑落，飘到我脚边。我弯腰捡起来，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穿着八十年代的碎花裙，站在老宅门前微笑。旁边用红笔写着几个字：
**我才是第一个轮回者。**
我踉跄着后退，撞到身后的箱子。江临川伸手扶我，我甩开他的手。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林晚。"苏南蹲下来，握住我的手，"也许阿姨当年是故意选择结束轮回的。"
我盯着照片上的字，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为什么我从来不记得这些？为什么她从来都没说过？
"你们都错了。"江临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不是你母亲选择了结束，而是……她选择了开始。"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翻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镜界之门，由执念开启。初始轮回者，名为林晚·零号。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所以我是复制品？是她的影子？"
"不是。"他急切地说，"你就是你。"
"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他，"你怎么能确定？"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手机就在这时震动起来，我下意识地掏出来。屏幕上是一条新信息：
你终于看见我了。林晚·零号
我盯着那句话，手指微微发抖。发送时间是凌晨三点，可手机明明显示无信号。
"林晚？"江临川凑过来。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完后脸色变了。
"这不是普通的短信。"他说，"发送端的IP地址……和刚才清除资料的是同一个。"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好累。原来不只是江临川，不只是叶明，连我的母亲……连我自己，都在这场轮回里扮演着我不知道的角色。
"你相信我吗？"我问他。
他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我……"
"别说了。"我打断他，转身走向阁楼门口。
苏南默默地跟着我下了楼。江临川没有追上来。
我走到院子里，黑猫正蹲在墙角看着我。它的眼睛里，似乎映着母亲年轻时的影像。
我蹲下来，伸出手。它却转身跳上了围墙，消失在夜色中。
雨还在下，和昨天一样。
我站在老宅门口，看着手机屏幕上的两个名字。一滴泪落在屏幕上，模糊了"林晚"和"林晚·零号"。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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