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冰凉的镜面墙上喘息，指尖还残留着克隆体血液的腥甜。黑猫轻盈地跃上我的肩膀，它的影子在地面拉得很长，像一道裂痕直通那扇缓缓开启的门。
"真实·终"三个字在红光中闪烁，能量波纹扭曲了周围的空气。我伸出手触碰门框，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这扇门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它像是用某种活物的血肉铸成，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状纹路。
"这一次，你要不要原谅自己？"
黑猫的声音带着奇异的共鸣，让我浑身一颤。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匕首，刃口还沾着那些"我"的血。她们的眼神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有愤怒、有悲伤、更多的是解脱。
"原谅？"我冷笑一声，"我杀了那么多'自己'"
"你真正想杀的，是那个火灾之夜的自己。"
黑猫的尾巴轻轻扫过我的手腕，那里还留着记忆中的灼伤。二十年前的画面突然涌入脑海：母亲把我推出窗外时的力道，她最后看我的眼神，还有那场吞噬一切的大火。
实验室比想象中要小。或者说，它更像一个精心复刻的模型。九十九块屏幕整齐排列在墙上，循环播放着我的死亡瞬间。每个画面都如此熟悉——被车撞飞的瞬间、从天台坠落的弧线、溺水时挣扎的手臂......
办公桌上放着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母亲抱着穿白裙的我站在实验室门口。那天阳光很好，她的笑容温暖得不像假的。
"妈妈......"
我的手指刚碰到相框，童年自己的声音突然响起："妈妈，对不起......"
玻璃碎裂声刺破寂静。我抓起实验台上的试管砸向屏幕，碎片四溅，在镜面地板上折射出无数个我。那些身影摇晃着，像是在嘲笑我的失控。
笔记本摊开在桌角，每一页都是关于我的实验记录。字迹是我熟悉的母亲的笔迹，但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第1次轮回，对象表现出强烈依恋倾向......"
"第50次轮回，情感波动趋于稳定......"
"第99次轮回，终止代码启动频率显著增加......"
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我的呼吸骤然停滞。上面只有一句话：
"第100次轮回，她终于来了。"
泪水砸在纸页上，晕开了墨迹。我双手揪住头发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呜咽。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你想要这样。"
黑猫不知何时跳到了控制台上，它的爪子划过屏幕，所有死亡画面突然开始倒带。我看到自己一次次按下终止按钮，嘴角挂着相同的疯狂笑容。
"够了！"我冲向控制台，将笔记本撕成碎片。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镜面墙开始震动，一个个身影从里面浮现出来。她们是我的克隆体，但这次不一样——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不同的伤痕：手腕上的割伤、脖颈处的淤青、胸口的刀痕......
"软弱。"
穿校服的少女版我第一个扑来，指甲擦过我的脸颊。
"逃避。"
病号服版本紧随其后，苍白的脸孔贴得很近。
"悔恨。"
最后一个穿婚纱的我举着染血的匕首，眼神空洞。
我挥刀迎敌，与少女版在实验台前缠斗。她的招式和我如出一辙，每一次交手都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对决。
当最后一个克隆体消散时，墙上的文字突然改变：
【第一代林晚，已苏醒】
整个实验室陷入死寂。黑猫竖起耳朵，尾巴微微颤抖："你准备好面对真正的自己了吗？"
我握紧匕首，掌心被刀柄硌得生疼。门后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一步步走向这里。
"来吧，"我舔掉嘴角的血渍，眼中闪过决然，"让我们做个了断。"我握紧匕首，掌心被刀柄硌得生疼。门后传来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一步步走向这里。
"来吧，"我舔掉嘴角的血渍，眼中闪过决然，"让我们做个了断。"
镜面墙在震动中裂开蛛网纹路，那些克隆体残影还未完全消散，新的身影就已浮现。她们的手指划过空气，留下细碎的光痕，像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重组。
黑猫突然弓起脊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鸣。它的尾巴缠住我的手腕，带着某种电流般的震颤："记住，真相不是用来相信的。"
脚步声更近了。
实验室的灯光忽明忽暗，九十九块屏幕同时闪烁，播放的画面却不再是死亡瞬间。我看到自己蜷缩在火灾现场的废墟里，满脸漆黑地抓着母亲的衣角；看到七岁的我在医院醒来，发现右手打着石膏绷带；看到十二岁生日那天，我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对着蛋糕吹蜡烛...
"这些..."我的声音发抖，"这些记忆怎么会在..."
"你以为轮回只有百次？"黑猫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蓝，"你每次按下终止按钮，都是一次重置。但有些记忆会渗漏，就像水珠从紧闭的指缝间滑落。"
屏幕画面开始跳跃，速度快得令人眩晕。十五岁逃学躲在天台哭泣的我、十八岁高考前夜失眠的我、二十岁第一次拿起手术刀时颤抖的手...每个画面都在尖叫，在撕扯，在控诉。
"你杀的从来不是别人。"黑猫的爪子按在我胸口，"是你亲手按下了一百次终止按钮。"
实验室的地面突然倾斜，我踉跄着扶住实验台。泛黄的照片从抽屉里自动弹出，一张接一张飘落在地。每张照片上都有母亲和我，但背景却完全不同：游乐园、海边、医院、学校...全是我不曾有过的记忆。
"伪造的..."我咬紧牙关，指甲掐进掌心，"这些都是假的..."
"为什么不敢碰？"黑猫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膜，"因为你心里清楚，这些才是真实。真正被抹去记忆的人，连怀疑的勇气都不会有。"
最后一张照片飘然而落。画面里，母亲蹲在地上给我系鞋带，阳光把她的侧脸镀成金色。这个画面太熟悉了，分明是童年最深刻的记忆之一。可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穿的是红裙子，照片里的我却穿着白裙。
冷汗顺着脊背滑下。我想起来了，那天确实是白裙。红裙子的记忆是后来才出现的，就像...
脚步声停了。
整个空间陷入死寂。黑猫的尾巴突然绷直，它的瞳孔收缩成细线："来了。"
实验室的门缓缓开启，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那不是普通的热浪，而是带着焦糊味的风，混杂着燃烧塑料和头发的味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此刻仿佛重现。
我举起匕首，却发现握刀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某种更深的战栗——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如果我才是那个篡改记忆的人，那么站在门外的，究竟是谁？
"妈妈..."童年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是从门外传来的，"妈妈在哪里？"
那是我自己的声音，七岁时的声音。
门缝里透出一缕微光，映照在满地碎片上。无数个我从中浮现，每个都举着染血的刀。但这一次，我没有迎上去。我站在原地，看着那些身影逐渐模糊，最终只剩下门外的小女孩。
"妈妈..."她又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
黑猫跳上我的肩膀，它的爪子扣住我的脖颈："去吧，去看看你为什么要创造这一百次轮回。"
我迈步向前，匕首哐当落地。门后的黑暗像漩涡般旋转，将我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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