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我睁开了眼睛，是幻觉吗
我跨过真实·终之门时，脚底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焦糊味混着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把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和医院走廊揉碎了塞进鼻腔。
地下大厅里漂浮着微光，像一群被困住的萤火虫。我的视线扫过那些落满灰尘的旧式实验仪器，最后停在房间中央。五个玻璃罐悬浮在半空，里面漂着不同年龄的婴儿——都是我。最小的那个还带着脐带，最大的已经长出乳牙。
地面铺着暗红色的轮回图腾，正中央有个不断跳动的数字：**000:47:26**。我蹲下身伸手触碰，指尖传来刺骨的寒意。
"你以为轮回只有百次？"母亲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机械合成的震颤，"你每次按下终止按钮，都是一次重置。"
全息投影从图腾中心升起，母亲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逐渐清晰。她胸前的名牌闪了一下，我看清上面写着"林晚"，后面跟着一串编号。
"这不可能..."我的声音发抖，"我明明是..."
"你是第一代。"母亲抬起手，五个玻璃罐同时亮起蓝光，"其他九十九个都是失败品。"她的影像转过来面对我，眼睛里没有温度，"我们试过一百种方式唤醒你的自主意识。"
记忆突然变得粘稠，像融化的沥青往脑里灌。我想起七岁生日那天，自己躲在客厅角落吃冷掉的蛋糕。现在才明白为什么烛光会忽明忽暗——那是监控探头在调整焦距。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跪在地上，指甲抠进掌心，"我到底算什么？"
"你是唯一成功的样本。"母亲的声音毫无波澜，"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黑猫从阴影里走出来，尾巴扫过我的小腿。它的眼睛泛着幽蓝，瞳孔缩成细线："记住，真相不是用来相信的。"
倒计时变成**000:03:11**时，我抓起地上一块玻璃碴划向手腕。血珠滴在图腾上，数字突然开始疯狂跳动。五个玻璃罐同时炸裂，婴儿们摔在地上却化作数据流消散。
"你在做什么！"母亲的影像剧烈波动，像坏掉的电视屏幕。
"你说我是希望？"我抹了把脸上的血，"那就让我证明给你看。"我把匕首插进图腾中心，整个大厅开始震动。墙壁渗出暗红液体，像血管在搏动。
黑猫突然跃上我的肩膀，爪子扣住我脖颈："真正的你，从不再逃避开始。"
母亲的全息影像在最后一秒露出笑容，那表情终于有了几分真实："再见了，我的女儿。"
倒计时归零时，我听见无数个自己在尖叫。数据洪流中闪过九十九次死亡的画面，这次我看清了——每个画面角落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按下终止按钮。
当寂静重新降临，我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漆黑的通道前。身后是正在消散的图腾残影，胸前多了一枚银色徽章，刻着"LL01-α"。
通道尽头传来孩童的笑声，和七岁时的我自己一模一样。
我盯着胸前的银色徽章，LL01-α在掌心发烫。通道墙壁泛着潮湿的光，像是某种活体组织在呼吸。七岁的笑声又响起来，这次我听出了不同——笑声里混着电流杂音。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不是我的脚步声。
倒计时归零后，地面残留的图腾碎片开始漂浮，组成新的指引箭头。黑猫跃上肩头的位置还留着爪印的温度，但我知道它再也不会出现了。
"妈妈骗人。"童声突然贴在我耳边响起，"姐姐明明最喜欢蛋糕了。"
后颈传来冰凉触感。我猛地转身，却只抓住一把空气。七岁生日那天的奶油蛋糕碎屑正在地上融化，顺着地板纹路渗出荧光蓝的数据流。
通道两侧亮起显示屏，九十九次死亡画面开始轮播。车祸、溺水、坠楼……每一帧角落都站着模糊人影，现在我才看清那轮廓——和此刻握着手电筒的自己一模一样。
"每次都是你在按终止键。"机械合成声从天花板传来，带着母亲特有的尾音颤度，"第两百次轮回快乐吗？"
墙缝渗出暗红液体，和之前大厅里的一样带着搏动感。我踩上去时，脚底传来类似心跳的震颤。前方笑声忽远忽近，引着我推开最后一道气密门。
消毒灯管嗡嗡作响，照着操作台上的终端机。屏幕闪烁着【记忆封存协议】，确认键旁沾着干涸的血指印——和我的指纹完全吻合。
"你终于来了。"全息投影从机器背面浮现，这次是父亲的模样，"我们等这一刻等了十二年。"
他伸手想碰我的脸，投影却在指尖接触前碎成雪花。控制台自动弹出抽屉，里面躺着和玻璃罐里一模一样的婴儿培养舱。
培养液开始沸腾，我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液体表面扭曲变形。当舱盖自动弹开时，温热的雾气里传来熟悉的奶香味——正是七岁那年母亲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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