蔗糖坊的空地上,我让衙差找来两个和装杜甘同款的空蜜桶,又请一个身材与杜甘相仿的帮工坐在桶里——这是为了测试谁有独自抬人的臂力。
“卫账房,还有各位帮工,劳烦你们依次试试,独自抬着桶走十步。”我指着蜜桶,“更鼓为记,若中途放下,就算输。”
帮工们先试,一个个憋红了脸,刚把桶抬离地面就晃得厉害,走两步就撑不住放下了。轮到卫三娘时,众人都露出怀疑的神色——她看着瘦弱,袖口还沾着糖渣,怎么看都不像能抬动壮汉的样子。
可卫三娘挽起袖子,双手扣住桶沿,深吸一口气,竟稳稳地把桶抬了起来!她脚步沉稳,一步一步走满十步,才缓缓放下桶,脸不红气不喘,只是手背露出的皮肤上,有几个亮晶晶的水泡,像是被什么烫过。
“这……这怎么可能?”络腮胡衙差瞪大了眼睛,“你一个女账房,怎么有这么大的力气?”
“力气大,不如心思狠。”我盯着她手背上的水泡,“这些水泡,是熬糖时被糖浆溅到烫的吧?你说昨晚在家,可你的手,却暴露了你在灶边熬过热糖。”
卫三娘的脸瞬间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我趁热打铁:“你私改账簿,挪用作坊的银子,被杜坊主发现了。你怕他告发你,就趁昨晚请他喝酒,把他灌醉,再用作坊的滑轮——”我指向墙角的木制滑轮,“把他吊进空蜜桶里,然后生火熬糖,把热糖灌进桶里,再用新钉子钉死桶盖,让他窒息而死。我说得对吗?”
铁证面前,卫三娘再也撑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是……是我做的!他要把我私改账簿的事告诉官府,我没办法……我只能杀了他!滑轮是我早就备好的,熬糖时不小心被糖浆溅到,才烫出了水泡……”
衙差立刻上前,将卫三娘押了起来。周围的伙计们都惊呆了,王阿公叹了口气:“没想到啊,卫账房看着老实,竟藏着这么狠的心……”
几日后,成都的富商们为了感谢我破了案,特意在最大的酒楼摆了“糖狮宴”——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糖点,最中间是一尊三尺高的糖狮,金闪闪的,还裹着金箔。众人把我推到首座,之前起哄的络腮胡衙差挠着头笑道:“小娘子真是嘴甜心更辣!之前是某有眼不识泰山,您可别往心里去。”
“哪里哪里。”我拿起面前的糖水,笑着举起来,“来,大家干杯!要我说啊,不打脸不甜——之前你们笑我馋糖,现在知道了吧,查案和熬糖一样,得有耐心,还得能看出‘火候’,不然怎么能熬出甜美的真相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纷纷举起杯子,糖水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我喝了一口糖水,甜丝丝的,比蔗糖坊的糖浆还甜——不是因为糖多,是因为又一次用自己的能力,打了那些看不起女子的人的脸,还为枉死者讨回了公道。
父亲坐在我身边,摸了摸我的头,眼底满是欣慰:“你这丫头,总能把查案说得这么有趣。”
“因为查案本来就有趣啊!”我笑着说,“每一个案子都像一块没熬好的糖,只要找到关键的‘火候’和‘线索’,就能熬出最甜的真相。”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落在糖狮上,泛着温暖的光。我知道,只要还有真相需要揭开,我就会一直查下去——不管是在蜜香满溢的蔗糖坊,还是在别的地方,都能用自己的眼睛和脑子,找出藏在暗处的凶手,让正义像糖一样,甜到每个人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