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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田斩首案

砚凊探案

陈州汴河的晨雾总裹着水汽,把两岸的牡丹田晕成一片粉白。我跟着父亲踏进田垄时,露水沾湿了裤脚,鼻尖满是牡丹的淡香,可这香气里,却混着股刺鼻的血腥味。

“砚推官,您可来了!”里正迎着我们跑过来,脸白得像田边的霜,“花农郑大,今早被人发现死在田中央,头都被砍下来了,可这田垄上,连个脚印都没有!”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郑大倒在牡丹花丛里,上身穿着粗布短打,脖颈处的伤口平整得吓人,头颅滚在一旁,眼睛还睁着,像是死前还在盯着什么。田垄里的牡丹被压折了几株,断茎处沾着露水,却没半点泥土翻涌的痕迹,真就像里正说的,没留半个脚印。

“小妮子也来查案?”一个敞着衣襟的衙役走过来,瞥了我一眼,嗤笑着哄道,“这可是斩首案,得看刀痕、辨凶器,你连菜刀都没摸过吧?还是回城里看牡丹灯去吧,别在这儿踩坏了花!”

我攥紧了袖兜里的竹片——这是今早从水车旁捡的,边缘光滑,刚好能比对断口。我抬头怼回去:“衙役大哥这话差矣。《洗冤集录》载‘凡断首案,须查伤口平滑度、周遭痕迹’,没说女子不识断口。再说,去年沙门岛查冰靴案,我连水银在靴底的痕迹都能找见,还辨不出这花茎的断口?倒是你,站在田边只看伤口,没发现花茎的蹊跷,莫不是眼神还不如我这‘小妮子’?”

衙役被噎得脸通红,挠着脖子嘟囔:“我倒要看看,你能找出什么花名堂!”

父亲示意我先查现场。我蹲下身,避开地上的血迹,捡起一根被压折的牡丹茎——指尖刚触到断口,就觉出凉意,像是碰着了冰块。再仔细看,断口边缘平滑得能映出晨雾的影子,还沾着点未化的霜粒,根本没有刀砍时的毛糙痕迹:“父亲,这花茎不是刀砍的!是冰切的!”

“冰切?”父亲凑过来,用指尖摸了摸断口,“确实凉得异常,平滑度也像冰刃切的。可这晨雾虽凉,哪来的冰刃?”

我没说话,目光扫向田边的水车——那是架老旧的木水车,轮轴上缠着水草,几个木质的冰斗(注:此处“冰斗”为水车盛水部件,因陈州春晨多霜,部件常结薄冰,故当地俗称“冰斗”)掉在地上,其中一块残片上,还沾着点淡红色的痕迹,像是血迹。我捡起残片,比对了一下花茎的断口:“你看,这冰斗残片的边缘,弧度和花茎断口刚好吻合!凶手定是拆了水车的冰斗,做成了‘冰刀屐’——鞋底绑着冰斗削成的冰刃,顺着田垄滑着走,既不会踩出脚印,冰刃还能切断花茎,甚至……砍断脖颈!”

里正凑过来,瞪大了眼睛:“冰刀屐?可冰一化,不就没痕迹了?”

“正是!”我点头,“今早晨雾浓、气温低,冰刃能撑到杀人;等雾散日出,冰融成水,渗进土里,连冰刀屐的痕迹都留不下。郑大的伤口平整,正是冰刃锋利、受力均匀的缘故——刀砍会有顿挫痕,冰切不会!”

衙役们都围了过来,之前哄笑的衙役也蹲下身,摸了摸花茎断口和冰斗残片,语气里没了轻视:“还真像这么回事……可谁会干这种事?拆水车的冰斗,得知道水车的构造;做冰刀屐,还得会木工活,不是谁都能做的!”

这话问住了所有人。陈州的水车都是“郑记木作”打的,郑大自己就会修水车,可他总说“同行是冤家”,跟其他木作的匠人处得不好。难道是同行记恨,杀了他?可谁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拆水车、做冰刀屐,还在晨雾里精准找到郑大?

我盯着地上的冰斗残片——上面刻着个模糊的“王”字,像是木作的记号。“里正,”我问,“陈州除了郑大,还有哪家木作会修水车?”

里正想了想,说:“就‘王记木作’的王木匠!他跟郑大抢过生意,上个月还因为水车的活计吵过架呢!”

众人顿时看向田外的“王记木作”——铺子的门还关着,烟囱没冒烟,像是还没开门。可王木匠真的会是凶手吗?他有冰斗(拆水车可得),也擅木工,可他怎么知道郑大今早会去牡丹田?又怎么能确保冰刀屐不提前融化?

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牡丹花瓣上的露水上,泛着光。郑大的尸体还躺在田里,脖颈处的伤口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我攥紧了手里的冰斗残片,心里满是疑惑:谁拆了水车的冰斗?谁做了冰刀屐?这看似无迹的田垄里,还藏着多少没被发现的线索?

父亲拍了拍我的肩膀:“别急,先去‘王记木作’看看,总能找到蛛丝马迹。”

我点点头,跟着父亲往木作走。田垄里的牡丹还在开着,可谁也没心思欣赏——这看似美丽的牡丹田,藏着的不仅是鲜血,还有凶手精心设计的“无迹”骗局。我暗下决心,不管凶手藏得多深,不管冰刃融得多快,我定要找出他,为郑大讨回公道,也让那些看不起女子的人知道,就算是冰切的痕迹,就算是无足迹的现场,女子也能查得明明白白。

只是现在,“王记木作”的门还关着,冰斗的来源、木工的手艺,还都是未解的谜。这场汴河牡丹田的斩首案,才刚刚掀开雾纱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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