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木是李家的，藏尸者定是李家亲近之人，熟悉棺木摆放位置，还能夜里自由出入。”我转向李三郎，“你家近日可有谁接触过棺木，或是手上有新伤？”
李三郎愣了愣，摇头道：“家里人都忙着办丧事，没谁碰棺木……哦对了，我侄子吴伦，前儿说帮着整理棺木旁的杂物，还说手被锤子砸了一下。”
我立刻让人去牵李家的黑犬——这狗是李家看院的，嗅觉极灵。我把黑犬带到楠木棺旁，让它嗅了嗅棺底的夹层痕迹。黑犬鼻子贴棺底蹭了蹭，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李家后院的方向狂吠，接着挣脱绳子，直奔吴伦的屋子。
众人跟着跑过去，只见黑犬扒着吴伦的房门，爪子在门板上抓得咯咯响。捕快踹开门，吴伦正慌慌张张地往床底塞东西——黑犬冲过去，从床底叼出一块木板，木板的尺寸、木纹，竟和棺底的双层底板一模一样，边缘还沾着点楠木棺的漆皮！
“吴伦，你还有什么话说？”我盯着他的手背，果然有一道新鲜的锤痕，形状尖锐，和棺钉的钉角比对，分毫不差，“这锤痕是钉棺底时被锤子砸的吧？你把男尸藏进棺夹层，为了钉牢底板，不小心砸伤了手！”
吴伦脸色惨白，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发颤：“是……是我做的！那男的是私盐首领，我跟他合伙贩盐，他来要分红，我喝醉了跟他吵起来，失手杀了他……我怕被人发现，就趁夜里偷偷打开祖母的棺木，钉了层底板把他藏在下面——棺木本身有尸气，能盖住他的臭味，我以为没人会发现……”
真相大白，捕快上前押走吴伦。李三郎看着被带走的侄子，又看了看祖母的棺木，红着眼眶对我拱手：“多谢小官人，不然我李家不仅要背藏尸的污名，还对不起我娘的在天之灵。”
结案那日，州官特意送来一方刻着“孝清”的玉印，递到我面前：“砚小娘子既懂查案，又明事理，这‘孝清’二字，你当得起——既为枉死者寻公道，也没让孝名被恶行玷污。”
我接过玉印，抛到空中又稳稳接住，笑着说：“州官大人过奖了。其实孝也分真假，更要讲科学分层——真孝是尊重逝者，护佑家人；假孝是借孝之名行恶，就像吴伦，把祖母的棺木当藏尸地，哪有半分孝意？再说这棺木的双层底板，本是藏污纳垢，可只要分清‘层’，找到痕迹，再深的污垢也藏不住。”
州官听了，连连点头：“说得好！‘孝也要讲科学分层’，这话通透！以后德州断案，定要多学学你这‘分层’的道理，分清是非，辨明真假。”
周围的兵卒和百姓也跟着喝彩，之前打趣我的兵卒凑过来，笑着说：“小官人这脑子，比我们这些糙汉子灵光百倍！以后再有怪事，我们第一时间就找您！”
我握着玉印，看着远处李家重新下葬的队伍，心里敞亮——孝从不是表面的仪式，更不是作恶的幌子；查案也一样，只要分清层次，找到关键痕迹，再复杂的骗局也会被拆穿。风里的冷意渐渐散了，阳光照在玉印上，泛着温润的光，像是在印证着：公道和真孝，从来都经得起细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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