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学校后巷急刹时，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得刺耳。昏黄的路灯下，苏倩倩被两个穿黑西装的人拦着，脸色惨白地贴在墙上，而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正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掸着米白色西装外套的灰尘——那眉眼，像极了江野，只是更冷，更锐。
“姐。”江野推开车门时，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
江疏桐回头，目光在我身上扫了一圈，又落回江野脸上，嘴角勾起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行啊，藏得够深。”
她的视线转回到苏倩倩身上，语气懒懒散散，却带着冰碴子：“用我弟的名义发论坛，还敢动他的人？苏家这几年是太顺了，忘了自己几斤几两。”
苏倩倩抖得像筛糠，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江小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江疏桐往前走了半步，高跟鞋踩在积水里发出轻响，“你偷我弟打火机拍暧昧照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不敢？”
她抬手，指尖轻轻划过苏倩倩的脸颊，动作看着轻柔，眼神却淬了毒：“我们江家的人，不是你能碰瓷的。明天让你爸来公司给我弟道歉，不然……”
话没说完，却比任何威胁都让人胆寒。苏倩倩哭得几乎晕厥，被那两个西装男“扶”着带走时，腿软得站不住。
巷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晚风卷着落叶滚过地面，带着点萧瑟。
“姐，谢了。”江野的声音松了些。
“谢就不必了。”江疏桐斜睨他一眼，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这次多了点审视，“就是这小姑娘？让你甘愿装了大半年傻子？”
“姐！”江野皱眉。
我被她看得有点紧张，攥着衣角没说话。江疏桐却忽然笑了，伸手拍了拍我的肩：“眼光还行，比某些想攀高枝的强。”
她转身往停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走，临上车前回头：“爸妈让你带她周末回家吃饭，正式点。”
车开走后，江野才长舒一口气，转身面对我时，眼里的冷意全褪成了温柔。“吓到了？”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指尖带着点凉。
“有点。”我老实点头，“你姐……好厉害。”
“她是律师，嘴皮子和手段一样狠。”他低笑，忽然凑近我，呼吸洒在我颈窝，“不过在你面前，我只对你‘狠’得起来……某些时候。”
尾音拖得有点长，带着点说不出的暧昧。我的耳朵瞬间烧起来，伸手推他：“不正经。”
他捉住我的手，往自己胸口按。隔着薄薄的卫衣，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腔的起伏，和那跳得不算安分的心跳。“摸到了？”他低头，鼻尖蹭着我的鼻尖，声音哑得像裹了层砂，“它见到你，就没老实过。”
巷口的路灯忽明忽暗，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覆在我身上。他的吻落下来时，带着点急不可耐，像是要把刚才的紧张和后怕都揉进这触碰里。
我抬手抵在他胸口，却被他更紧地抱住，后背贴在冰冷的车身上，身前是他滚烫的体温。他的手顺着我腰线往上，指尖擦过肋骨时，我忍不住颤了一下，他却低笑出声，咬了咬我的下唇：“怕了？”
“才没有。”我嘴硬，心跳却快得像要炸开。
他忽然把我打横抱起，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带得我跌坐在他腿上。空间一下子变得狭小逼仄，他身上的薄荷味混着淡淡的烟草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
“江野……”我有点慌，手撑在他肩上想起来。
他却按住我的腰，不让我动。车窗外的光掠过他侧脸，能看到他绷紧的下颌线，和眼里那团快要烧起来的火。“别动，”他声音很低，带着点压抑的沙哑，“让我抱会儿。”
他把头埋在我颈窝，呼吸烫得惊人。我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我后背轻轻摩挲，带着点克制的颤抖。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眼神里的汹涌退了些，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温柔。
“刚才苏倩倩那样，没吓着你吧？”他捏了捏我的脸，“以后不会再让你碰到这种事了。”
“嗯。”我点头，心里暖烘烘的。
他低头，又想吻我，巷口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苏倩倩的表哥，以前总跟在江野身后混，后来因为苏倩倩闹掰了。
“江野！你把我表妹怎么了？”他红着眼吼，手里还攥着根木棍。
江野瞬间把我护在身后，眼神冷得像结了冰：“让开。”
“我不让！你凭什么动她？”那男生往前冲了两步，木棍挥得虎虎生风，“你不就是仗着家里有钱……”
江野侧身躲过，抬脚就把人踹倒在地，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可他没注意到，另一个男生正绕到他身后，手里的砖头已经举了起来——
“小心！”我尖叫着扑过去，想推开他。
江野猛地回头，看到砖头的瞬间，瞳孔骤缩。他想也没想，伸手把我往旁边一甩，自己却没来得及完全躲开——
沉闷的响声在巷子里炸开，他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手捂着额角，指缝间很快渗出血来。
“江野！”我摔在地上，手肘擦破了皮也顾不上，连滚带爬地扑过去。
他还站着，只是脸色白了些，看到我冲过来，还强撑着扯了扯嘴角：“没事……别慌。”
可话音刚落，额角的血就顺着脸颊往下淌，染红了他干净的白衬衫。那些男生早就吓傻了，丢下砖头就跑。
“别说话了！”我抖着手摸出手机，指尖因为紧张不停打滑，好不容易才按对120，“喂？这里是三中后巷，有人受伤了，流了好多血……”
报完地址，我抬手想帮他按住伤口，却被他握住手腕。他的手心滚烫，眼神却清明得很：“别怕，小伤。”他低头看了眼我渗血的手肘，眉头皱得更紧，“倒是你，摔疼了？”
“我不疼！”我眼泪掉下来，混着他的血蹭在他脸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他低笑一声，伸手帮我擦眼泪，指尖沾着的血蹭在我脸颊上，像朵狼狈的花。“哭什么，”他凑近我，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是倒下了，谁……”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断了他的话。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跑过来时，江野还想站直了说自己没事，却被医生按住：“别动！头部受伤不能大意！”
他被抬上救护车时，还死死攥着我的手不放。护士想把我们分开，他却皱着眉说：“让她跟我一起。”
救护车呼啸着驶向医院，红蓝交替的灯光映在他苍白的脸上。我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额角被纱布包扎起来，只露出双依旧盯着我的眼睛。
他忽然动了动手指，勾了勾我的掌心，眼神里带着点狡黠：“这下……有借口让你照顾我了。”
我刚想骂他两句，他却忽然轻“嘶”了一声，眉头蹙起。医生赶紧检查：“是不是头晕？别说话了，保持清醒！”
他乖乖闭上嘴，却还是没松开我的手。我看着他被血浸透的纱布，心里又疼又怕，只能回握住他的手，一遍遍在心里默念：没事的，他那么能打，那么壮，肯定没事的。
车窗外的霓虹飞速倒退，像一场混乱的梦。我低头看着我们交握的手，他的手很热，很有力，一点都不像受伤的人。
可当车拐进医院大门，他忽然偏过头，用只有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说：“小满，等这事了了……”
他的话没说完，护士就拉开了车门，将担架往外推。我被挤得松了手，只能跟着跑，眼睁睁看着他被推进急诊室，那扇门“咔哒”一声关上，隔绝了我们所有的视线。
我站在急诊室外，看着“手术中”的红灯亮起，手心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他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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