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库内,冰冷的蓝光映照着叶凡苍白的脸。
他死死盯着柱形容器中沉睡的玛丽,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窒息。
那枚嵌在她心口的晶体,与他记忆中令牌的形状分毫不差,正随着她微弱的心跳一起一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动。
“最终同化进程启动……倒计时:9分58秒……”
控制台上血红的倒计时数字无情地跳动着。
库门外,艾米莉亚化身的恐怖光影正疯狂冲击着他勉强维持的意识屏障,金属大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缝蔓延。
没有时间犹豫了!
叶凡扑到控制台前,双手飞快地操作。
界面复杂无比,充斥着无法理解的符号和能量流图。
他试图寻找中止同化的选项,但所有指令似乎都指向一个结果——加速融合!
“没用的,39号。”艾米莉亚冰冷的声音透过门缝传来,带着一丝嘲弄:
“同化协议是单向的,是‘主’迈向完美的必经之路。能成为‘母体’的一部分,是你的荣耀。”
“去你妈的荣耀!”
叶凡怒吼,目光扫过玛丽安详却毫无生气的脸,脑中飞速回想一切细节。
令牌晶体……玛丽的心口……同化……“观星塔”的记载……还有那个“沧桑叶凡”塞给他的芯片……
芯片!
他猛地掏出那枚冰冷的“漏洞密钥”。
既然它能让自己在“治疗”中保持清醒,看破虚妄,那么……
他毫不犹豫地将芯片狠狠按向控制台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数据接口!
“滋啦——!”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控制台屏幕瞬间雪花一片,血红的倒计时疯狂闪烁,变成了乱码!
整个保险库的灯光明灭不定,蓝色的维持液也泛起涟漪。
“你做了什么!”艾米莉亚的尖啸充满了惊怒。
有效!叶凡心中一动。但下一秒,屏幕重新亮起,倒计时恢复,却骤然加速!
“同化进程失控!能量过载!强制融合启动!”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不!”
叶凡目眦欲裂。他弄巧成拙了!
就在这时,柱形容器中的玛丽,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 她紧闭的双眼中流出蓝色的液体,像是痛苦的泪水。
嵌在心口的令牌晶体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道能量裂纹从晶体边缘蔓延向她的全身!
“凡……快……逃……”一个极其微弱、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嘶吼,直接撞入叶凡的脑海!
是玛丽的声音!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警告!
她还活着!她的意识还在挣扎!
这声嘶吼如同惊雷,劈开了叶凡脑中最后的迷雾。
他明白了!这个“同化”,根本不是拯救,而是献祭!
是要将玛丽残存的意识作为燃料,彻底激活那枚令牌晶体,或者说,激活晶体背后连通的某个恐怖存在!
而他自己,则是启动这场献祭的最后一把“钥匙”!
艾米莉亚要的不是融合,是要用他的意识和生命能量,作为点燃玛丽这个“祭品”的火种!
必须断开连接!摧毁晶体?
不,那可能会直接杀死玛丽。
把晶体取出来?怎么取?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控制台上。
既然无法中止,那就……逆转它!
既然这个空间是虚拟的,是能量构成的,那么“漏洞密钥”或许能……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入脑海。他再次拿起芯片,但这次,他没有插入接口,
而是集中全部意念,将芯片紧紧握在手心,
试图激发自身那被药物抑制、却因玛丽嘶吼而重新沸腾的意识能量,去沟通、去侵入这个系统的核心!
“以我之念,破此虚妄!”他低吼着,将所有的愤怒、不甘、以及对玛丽无尽的守护意志,灌注其中!
“嗡——!”
芯片亮起前所未有的光芒,叶凡感到自己的意识仿佛化作一柄利剑,狠狠刺入控制台!
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破碎!他“看”到了!
无数条能量管线从玛丽所在的容器延伸出去,
如同血管般连接着这个“茧房”的每一个角落,而最粗壮的一条,
正通向头顶那个搏动的、由时间线纠缠而成的巨大光球——“它”!
而玛丽,就是维持这个“它”存在的能量中枢!
同时,他也“看”到了库门外的景象——艾米莉亚的光影变得极其不稳定,
她身后那些机械守卫如同失去信号般僵直不动。
整个“医院”的结构正在变得透明、虚幻!
“你……你竟敢触碰核心禁忌!”
艾米莉亚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就是现在!叶凡眼中闪过决绝。
他放弃了对库门的意识屏障,将所有力量集中起来,顺着那条连接玛丽和“它”的能量主干,逆向冲击!
他要的不是破坏玛丽,而是切断她对“它”的能量供应!哪怕这会引发整个“茧房”的崩溃!
“给我……断开!”意识之剑狠狠斩下!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巨响在灵魂层面炸开!
连接玛丽和光球的那条主干能量线应声而断!
“不——!!!”艾米莉亚发出凄厉至极的惨叫,光影瞬间黯淡、溃散。
整个“时间茧房”开始剧烈崩塌!
金属墙壁融化,走廊消失,虚假的天空破碎,露出外面无边无际的、混乱的数据流和能量风暴!
叶凡所在的保险库也开始分解。
盛放玛丽的柱形容器破裂,蓝色的维持液汹涌而出。 玛丽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心口的令牌晶体光芒急速黯淡,裂纹密布。
叶凡冲上前,不顾一切地抱住她冰冷的身体。
“玛丽!玛丽!”他呼唤着。
玛丽缓缓睁开眼,瞳孔中不再是空洞,而是恢复了叶凡熟悉的、带着无尽痛苦和一丝清明的光芒。
“凡……”
她气若游丝,手指艰难地抬起,指向那枚即将碎裂的晶体:
“核心……不在我……在……‘原点’……小心……曦……他……不只是……”
话未说完,她的眼睛再次闭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但这一次,叶凡感觉到,那种被“它”强行抽取生命力的感觉消失了。
与此同时,整个崩溃的“茧房”中心,那个巨大的光球——“它”,因为失去了玛丽的能量供给,
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光芒变得混乱而危险,开始向内坍缩!
毁灭性的能量风暴席卷而来!
叶凡紧紧抱住玛丽,看着周围一切归于虚无,心中却异常平静。
至少,他救下了玛丽意识的火种。
就在他以为即将被风暴吞噬时,一道熟悉的身影冲破能量乱流,疾驰而来——是那个“沧桑叶凡”!
他驾驶着一艘简陋却闪烁着真实金属光泽的小型时空梭!
“快上来!”沧桑叶凡大喊,舱门打开。
叶凡抱着玛丽,奋力跃入舱内。
时空梭引擎轰鸣,险之又险地冲出了即将彻底湮灭的“茧房”核心。
舷窗外,那个由无数时间线纠缠而成的光球最终坍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点,然后猛地爆炸,
释放出的冲击波即使隔着时空梭的护盾,也让叶凡感到灵魂震颤。
爆炸的光芒渐渐散去,眼前出现的,并非熟悉的星空, 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由无数破碎时钟、日历、记忆碎片和扭曲人影构成的——时间坟场。
“这里是……时间线的垃圾场,所有被悖论毁灭的世界的最终归宿。”
沧桑叶凡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沧桑:
“我们暂时安全了,但‘它’……并没有真正死亡。那个光球,只是‘它’的一个……投影或者说分身。”
叶凡轻轻将昏迷的玛丽放在座椅上,看向沧桑叶凡: “现在,你能告诉我真相了吗?你到底是谁?
‘它’到底是什么?曦……又是怎么回事?”
沧桑叶凡转过身,摘下了有些破损的头盔,露出了一张与叶凡一模一样,却布满风霜和细微疤痕的脸。
但他的眼神,却深邃得如同经历了万载时光。
“我是叶凡,来自一条……已经被‘它’彻底吞噬的时间线残骸。”
他苦涩地说:“我是那条线上唯一的幸存者。
而‘它’,我们称之为‘时序吞噬者’,并非某个具体的存在,
而是一种……规则层面的癌症,以吞噬时间线、消除变量、追求绝对的‘静态永恒’为本能。”
“至于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极度复杂的光芒:
“他可能是‘吞噬者’最早感染的‘细胞’,也可能是……试图对抗‘吞噬者’却最终失败的……第一个‘叶凡’。”
叶凡如遭雷击!曦……是第一个叶凡?!
“那玛丽……”他急切地看向昏迷的玛丽。
“玛丽是钥匙,也是唯一的希望。”
沧桑叶凡沉声道:“她的特殊体质,是唯一能定位并抵达‘绝对时间原点’的坐标。
‘吞噬者’想吞噬原点,成为唯一。
而我们……必须在她被完全同化前,找到原点,
在那里,或许能重置一切,或许……能终结这场无尽的轮回。”
他指向时空梭导航仪上一个不断闪烁的、极其复杂的坐标:
“根据玛丽最后破碎的意识信号和那枚晶体碎裂前残留的共鸣……‘原点’,可能就在……”
导航仪屏幕上的坐标最终锁定,显示出一个让叶凡瞳孔骤缩的地点——
那竟是他和玛丽第一次相遇的那家咖啡馆的经纬度!
但时间戳却标注着一个绝无可能的年代:
公元前 1024 年?
时间坟场的死寂中,叶凡看着导航仪上那个荒谬的坐标,
第一次相遇的咖啡馆竟存在于三千多年前?
沧桑叶凡启动引擎,时空梭冲向那片未知的古老时空。
而就在跃迁启动的瞬间,昏迷的玛丽突然睁开眼,双瞳化为纯白,用完全陌生的冰冷语调开口:
“错误坐标。目的地更正:殷商祭坛。猎物已入网。”
操控着时空梭的“沧桑叶凡”,嘴角勾起了一抹与曦极其相似的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