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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探私宅拿到关键证据后，祁佑薇并未放松对白婉宁丫鬟翠儿的调查。

多条线索并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两日后，春晓母亲那边终于传来了消息。

通过辗转找人，他们成功搭上了那个在永盛赌坊欠了一屁股债的翠儿。

“小姐，果然如您所料！”春晓兴奋又紧张地低声汇报，“那翠儿赌瘾极大，又输了不少钱，正被赌坊的人逼债呢。我们的人假装无意中借给她一笔钱，又带她赢了几把，她就把我们的人当成了‘好兄弟’，什么话都往外说！”

祁佑薇精神一振：“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她家表小姐表面上温温柔柔，其实脾气很大，动不动就打骂下人，尤其嫉妒心重，看不得铭少爷跟任何其他女子说话。她还说……说表小姐其实早就和铭少爷……”春晓脸一红，有些难以启齿，“早就有了夫妻之实了！就在后街那个小院里！有时候铭少爷去不了，表小姐还会偷偷模仿他的笔迹写些酸诗自己看，藏在妆匣的夹层里呢！”

夫妻之实！模仿笔迹！妆匣夹层！

祁佑薇眼中精光一闪！这又是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尤其是模仿笔迹，若能拿到证据，将来或许有大用！

“还有吗？关于柳夫人或者柳家其他人的？”祁佑薇追问。

“翠儿还说，柳夫人其实知道铭少爷和表小姐的事，但睁只眼闭只眼，因为表小姐很会哄她开心，而且柳夫人觉得表小姐好拿捏，总比铭少爷娶个高门小姐回来强。她还抱怨表小姐抠门，赏钱少，不然她也不会输那么多……”春晓撇撇嘴，“真是个眼皮子浅的。”

祁佑薇沉吟片刻，问道：“我们的人，可能拿到她说的那些‘酸诗’？”

春晓为难道：“潜入柳府内宅偷东西……恐怕很难。翠儿虽然嘴松，但让她偷主子的东西，她估计也没那个胆子。”

祁佑薇也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翠儿这个突破口，不能浪费。

“无妨。”祁佑薇想了想，道，“让我们的人继续哄着翠儿，最好能拿到她的一些把柄，或者让她欠下更多根本还不起的赌债。到时候，就不是她愿不愿意的问题了。”

她要的不是几首诗，而是翠儿这个人证！以及她可能提供的更多内幕消息！

“另外，”祁佑薇补充道，“让她多留意白婉宁的动向，尤其是……她月信是否准时。”

春晓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更红了，低声道：“小姐您是怀疑……”

“以防万一。”祁佑薇眼神冰冷。前世，白婉宁可是很快就有孕了。虽然孩子最后“意外”死了，但谁知道是不是柳思铭为了陷害她而故意为之？若是能提前知道，也好早做防备。

“是，奴婢明白了。”春晓郑重地点点头。

安排完这些，祁佑薇觉得有些疲惫。这种暗中谋划、步步为营的生活，耗费心神。

她走到书案前，看着上面堆放的来自安南王府的书籍和卷宗，还有那几张她练习模仿的、林衍笔迹的纸（她试图从中分析他的性格和习惯），不由得叹了口气。

与林衍的通信还在继续，内容逐渐从最初的试探，扩展到一些朝堂动向、京城趣闻，甚至偶尔会讨论几句南境的风土人情。虽然依旧简洁，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熟稔？

比如，他会在她抱怨账目繁杂时，回一句“可荐一账房”，在她提及某地风俗有趣时，回一句“确如此”，虽然还是短得可怜，但至少不再是单纯的“已知”、“可”。

这算不算……关系的一点进步？

祁佑薇提笔，犹豫着今晚该写些什么。汇报翠儿的进展？似乎太过琐碎。感谢他昨夜相助？又怕触及那不可言说的隐秘。

最终，她只是写了一些关于京城粮价平稳后，百姓反应的闲话，并在信末似是随意地提了一句：“近日读《南境风物志》，见载当地有一种紫色草卉，可入药亦可驱虫，甚觉新奇，不知王府花园中可有栽种？”

她将信封好，叫来小厮送出去，并未指望能得到什么有趣的回复。

然而，次日下午，安南王府的回信却与以往不同。随信送来的，还有一个细长的锦盒。

祁佑薇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竟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株已经过特殊处理、保留了原色和形状的紫色花草，正是她在信中提到的那种驱虫草！旁边还有一个小瓷瓶，贴着标签，上书“驱虫香囊配方”。

盒内另有一张短笺，依旧是林衍的字迹：“花已采撷，可制香囊悬于帐中。南境多蚊蠓，此物必备。”

祁佑薇拿着那几株紫色的干花，看着那简洁却细心的回信和配方，一时间竟有些怔忡。

他……竟然真的去采了花？还送了配方？

这似乎已经超出了纯粹“合作伙伴”的范畴，带上了一点……极淡极淡的，近乎笨拙的关心。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一直以为冰冷坚硬的石头，忽然露出了一点点温润的缝隙。

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将那几株干花小心地拿起，放在鼻尖轻嗅，似乎还能闻到一丝淡淡的、独特的草木清香。

或许……她这位未来的夫君，也并非全然是冰冷和算计？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不要被表象迷惑，祁佑薇。她告诫自己。安南王林衍绝非寻常男子，他的每一步，必然都有其深意。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或许只是维系联盟的一种手段，或者是对她近期“表现良好”的一种奖赏。

但无论如何，这束干花和那张配方，还是让她的心情莫名地好转了一些。

她将干花和配方交给春晓：“按这个方子，做几个驱虫香囊吧。”

“是，小姐。”春晓笑着接过，“王爷真是有心了。”

祁佑薇没有接话，只是转身看向窗外，唇角却在不经意间，微微弯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