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物柜里的约定

深秋的风卷着枯叶，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林砚站在储物柜前，指尖捏着那枚银色钥匙，金属的凉意顺着指缝蔓延开来。柜子是苏晚帮他申请的，就在她的柜子斜对面，编号237，和他的生日数字一样，是她特意选的。

他抬手插入钥匙，“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弹开的瞬间，一股淡淡的香樟味扑面而来——是苏晚昨天偷偷放进去的香樟木片，她说“能防潮，还能赶走小虫子”。柜子里整整齐齐地摆着他的课本和运动装备，最显眼的是中间层的蓝色运动水壶，壶身上贴着个小小的笑脸贴纸，是苏晚的手笔。

林砚伸手拿起水壶，指尖刚碰到贴纸，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苏晚来了。

“早啊！”苏晚的声音像沾了晨露的叶子，带着清新的脆感。她穿着件鹅黄色的卫衣，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双肩包，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还拎着个透明的保鲜盒。

“早。”林砚转过身，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给你的早餐呀。”苏晚把盒子塞进他怀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像有小电流窜过，“我妈今早做了三明治，多做了一份，你尝尝。”

盒子里是两只三角形的三明治，吐司边缘烤得微微发黄，露出里面嫩粉色的火腿和淡黄色的鸡蛋，还夹着片绿油油的生菜，看起来就让人有食欲。林砚打开盒子，一股黄油的香气漫出来，混着香樟木的味道，格外好闻。

“谢了。”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面包的酥脆、火腿的咸香和鸡蛋的嫩滑在嘴里融合，温度刚刚好，像是为他量身准备的。

苏晚已经打开了自己的储物柜，正弯腰往里塞书本。她的柜子比林砚的稍小些，门内侧贴着张课程表，用彩色笔标满了重点：红色是专业课，蓝色是选修课，绿色的是社团活动。林砚注意到，每周三下午的“康复训练”几个字被圈了红圈，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加油手势。

“对了，”苏晚直起身，手里拿着个小小的药盒，“这是医生让我给你的药膏，说你膝盖有时候会疼，每天晚上睡前涂一点，能缓解酸胀。”

药盒是白色的，上面印着复杂的英文说明，苏晚已经用便利贴写好了中文用法：“每晚一次，取黄豆大小涂抹于膝盖外侧，轻轻按摩至吸收”，字迹娟秀，还画了个简单的按摩示意图。

林砚接过药盒，指尖触到便利贴的边缘，暖暖的。他想起昨天康复训练时，膝盖确实隐隐作痛，当时没说，没想到被她看出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的表情出卖你啦。”苏晚笑着眨眨眼，“每次疼的时候，你都会下意识地皱眉头，还会悄悄揉一下膝盖，我早就发现啦。”她顿了顿，语气认真起来，“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别硬撑着，康复最重要的就是循序渐进。”

林砚“嗯”了一声，把药盒放进储物柜的侧袋里，和那枚钥匙放在一起。他看着苏晚把一本厚厚的《运动解剖学》放进柜子，书脊上贴着她专属的小标签——一个画着笑脸的太阳。

“这本书好厚啊。”林砚忍不住说。

“是啊，”苏晚吐了吐舌头，“里面全是骨头和肌肉的结构图，看得我头都大了。不过老师说这是基础，必须吃透。”她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张折叠的纸，“对了，这是我整理的重点笔记，里面标了常考的骨头名称和肌肉起止点，你要不要看？”

纸上的字迹密密麻麻，却很工整，重要的地方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记，还画了简化的示意图，把复杂的结构变得一目了然。林砚看着那些细致的标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给我吧，看完还你。”他小心地把笔记折好，放进课本里夹着。

苏晚又从柜子里拿出个小小的盆栽，是盆多肉，叶片胖乎乎的，透着淡淡的绿色。“这是我上周买的，叫‘玉露’，放在你柜子里装点一下，看着心情会好点。”她踮起脚，把盆栽放在林砚的储物柜上层，调整了好几个角度才满意。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多肉的叶片上，折射出晶莹的光。林砚看着苏晚认真的侧脸，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淡淡的阴影，鼻尖因为踮脚微微泛红。

“下周六的校运会，”苏晚突然开口，语气带着点期待，“我给你准备了能量胶和运动饮料，到时候我在终点等你。”

“好。”林砚应着，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天有没有项目？”

“我报了女子八百米，就在你前面比。”苏晚拍了拍胸脯，“放心，我肯定不会拖后腿的。”

林砚忍不住笑了：“我从没觉得你会拖后腿。”

苏晚的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假装整理书包，声音小小的：“那我们……一起加油？”

“一起加油。”林砚看着她，认真地点头。

走廊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有同学笑着打招呼，苏晚也笑着回应。她看了看表，“快上课了，我先走啦，晚上康复训练见。”

“嗯，晚上见。”

苏晚拿起书包，走到走廊拐角时，又回头朝他挥了挥手，阳光落在她身上，像镀了层金边。林砚站在储物柜前，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储物柜：里面有她给的早餐，她整理的笔记，她送的药膏，还有那盆可爱的多肉。每一样东西，都带着她的温度和心意。

林砚关上柜门，钥匙在指间转了个圈，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抬头看向走廊尽头，阳光正好，风里带着桂花的甜香。

他知道，校运会的三千米，他不仅是为了自己跑，也是为了那个在终点等他的人，为了他们之间悄悄许下的约定。

储物柜的门轻轻合上，把所有的温暖和期待都藏在了里面，像一个属于他们的秘密，在时光里慢慢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