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他喃喃着,目光却死死锁着萧秋水,“既然你认定我是来杀人的。”
他的话没有说完。
在萧秋水以及所有萧家人惊骇的目光中,柳随风猛地抬手。却不是攻向任何人,而是并指如刀,携着凌厉无匹的劲风,狠狠刺向自己的左胸!
“噗嗤.”
一声血肉被穿透的闷响,清晰得可怕。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青色的衣襟。
柳随风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但他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只是用
一种近乎燃烧生命的、执拗到疯狂的目光,看着彻底僵住的萧秋水。
“现在”他喘息着,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这样.…还能不能.杀你全家?”
他猛地拔出染血的手指,更多的鲜血喷涌而出。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楚,只是看着萧秋水,眼底是滔天的悔恨、绝望和一种近乎卑微的祈求。
“这样.够不够让你信我一次.”
“秋水..我.我不是来杀人的.我只是..来还债!”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身体终于支撑不住,如同折翼的鸟,从高墙上直直坠落下来。
重重地,砸在萧秋水面前。
鲜血在他身下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朵诡异而惨烈的花。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那浓重的血腥味,和死般的寂静。
萧秋水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他怔怔地看着倒在血泊中、气息奄奄的柳随风,大脑一片空白。
那不惜自残以证清白的决绝,那眼底深不见底的痛苦与绝望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三年来用恨意筑起的高墙。
萧秋水僵立在原地,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风卷着浓重的血腥气,灌入他的口鼻,却驱不散那瞬间攫住他所有感官的冰冷麻木。
他眼睁睁看着柳随风从高墙坠落,像一片被狂风撕扯下的青色叶子,重重砸落,那声闷响震得他脚下的土地似乎都颤了颤。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人左胸的破洞涌出,迅速在地面洇开一大片暗红,刺目得让他眼前发花。
来还债。
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三个字,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耳膜,直刺入混沌的脑海深处。
为什么?
为什么是这种方式?
滔天的恨意和三年间不断预演的血腥画面,在这一刻被眼前更真实、更惨烈的景象蛮横地覆盖、撕裂。
柳随风躺在血泊里,脸色白得透明,那双总是含着讥诮或算计的凤眸此刻无力地半阖着,里面盛着的不是杀人者的冷酷,而是某种他从未见过的、破碎到极致的哀恸和近乎卑微的祈求。
萧秋水的手指无意识地痉挛了一下,掉落在地的剑冰冷地贴着他的脚踝。
“秋、秋水..”身后传来母亲惊恐而颤抖的低呼,父亲和闻讯赶来的兄长们也都屏住了呼吸,被这突如其来的骇人变故惊得不知所措。
柳随风的身体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更多的血沫从他苍白的唇边溢出。他似乎想抬起手,却连
一丝力气都凝聚不起,只是那双渐渐涣散的眼睛,仍固执地、艰难地望向萧秋水的方向。
那目光像烧红的烙铁,烫得萧秋水心脏猛地缩。
前世,他就是这样看着家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看着柳随风执扇的手稳如磐石,眼神冷冽如冰,不曾有过半分动摇。
可现在…
“叫大夫!”萧秋水听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响起,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他猛地蹲下身,手指颤抖着,却不敢去碰触那可怕的伤口,“快!去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