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乎气慢慢散了，早晚得穿件薄外套。陈阳还是每天早上去等苏晓冉，只是路上不再买冰棒，换成了热乎乎的豆浆。
他发现苏晓冉早上不爱吃饭，总说没胃口。有天路过早餐摊，他多买了个肉包，塞给她。“拿着，不吃早饭对胃不好。”
苏晓冉愣了一下，接过去，小声说：“谢谢，多少钱？我给你。”
“不用，一个包子而已。”陈阳摆摆手，脚步没停。
苏晓冉咬了一口包子，热气从嘴角冒出来，她看着陈阳的背影，偷偷笑了笑。
班里开始传他俩的闲话，张超最起劲，一有空就凑到陈阳耳边喊“嫂子”。陈阳每次都红着脸揍他，心里却有点偷偷的甜。
苏晓冉好像没听到这些闲话，该怎么样还怎么样，照样帮陈阳讲题，照样一起上下学。只是有次张超喊得太大声，她刚好回头拿书，耳朵红了红，没说话就转过去了。
陈阳那天心里七上八下的，怕她生气，放学路上几次想开口解释，都没找到机会。快到小区门口时，苏晓冉突然说：“张超是不是不太喜欢我？总跟你开玩笑。”
“没有没有，”陈阳赶紧摆手，“他就那样，嘴欠，你别往心里去。”
苏晓冉“哦”了一声，又说：“其实……也没什么。”
陈阳没懂她这话啥意思，看着她进了楼，自己站在楼下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冬天来得挺快，一场雨过后，气温骤降。陈阳妈硬逼着他穿了件厚棉袄，他觉得臃肿，一路上都缩着脖子。
苏晓冉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绒服，像个小团子，走到教室门口，哈出的气都是白的。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副手套，粉色的，毛茸茸的，递给陈阳一只。
“给你，看你冻得手都红了。”
陈阳愣了，没接。“那你呢？”
“我还有一只。”苏晓冉晃了晃另一只手，手上果然戴着同款。
陈阳接过来，手套里还有点温度，他赶紧戴上，大小刚刚好。“谢了。”
“不客气。”苏晓冉笑了笑，走进教室。
那节课，陈阳一直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摸着那只粉色的手套，心里热乎乎的。
期末考试前，学习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陈阳看着苏晓冉每天刷题到很晚，黑眼圈都出来了，心里有点不落忍。
他从家里翻出一瓶牛奶，早上递给她。“我妈说喝这个补脑子。”
苏晓冉接过去，说了声谢谢，没像以前那样推辞。
考试前最后一天，晚自习下课，陈阳叫住苏晓冉。“明天考试加油。”
“你也是。”苏晓冉停下脚步，“争取英语再进步点。”
“嗯。”陈阳点点头，看着她走下楼梯，突然喊了一声，“苏晓冉。”
她回过头，眼里带着点疑惑。
陈阳攥了攥拳头，声音有点抖：“考完试……要不要一起去看电影？听说有个新片子挺好看的。”
苏晓冉愣了一下，路灯照在她脸上，能看到她眼里的光。过了几秒，她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陈阳的心一下子飞了起来，像揣了只小鸟，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看着苏晓冉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才蹦蹦跳跳地跑回家。
那天晚上，他没像往常一样担心考试，满脑子都是明天该穿什么衣服，电影票该买哪个场次。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都是苏晓冉的笑脸。
第二天考试，陈阳觉得脑子特别清楚，下笔也顺。尤其是英语，好多单词都是苏晓冉帮他听写过的，他写得又快又准。
考完最后一门，他刚走出考场，就看到苏晓冉站在走廊里等他，手里拿着手机。“我查了，下午三点有场电影，我们去看那个？”
“行。”陈阳点点头，心里乐开了花。
去电影院的路上，两人并排走着，谁都没说话，却不觉得尴尬。陈阳偷偷看苏晓冉，她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特别柔和，他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也挺好的，不一定非要干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电影讲了个什么故事，陈阳其实没太看懂，他光顾着偷偷看苏晓冉了。她看得很认真，有时候会笑，有时候会皱眉头，睫毛长长的，在脸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散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雪，很小的雪粒，飘在身上凉凉的。
“下雪了。”苏晓冉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很快就化了。
“嗯。”陈阳看着她的手，突然想起那只粉色的手套，“你的手套呢？”
“忘带了。”苏晓冉笑了笑。
陈阳把自己手上的手套摘下来，塞给她一只。“戴上吧，别冻着。”
“那你呢？”
“我没事，火力壮。”陈阳晃了晃没戴手套的手，其实冻得有点疼。
苏晓冉没再推辞，戴上手套，手指蜷了蜷。“谢谢。”
“谢啥，我们不是朋友嘛。”陈阳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小别扭，他其实不想只做朋友。
往回走的路上，雪越下越大，地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白。苏晓冉走得有点慢，陈阳就陪着她慢慢走。
快到小区门口时，苏晓冉突然停下脚步，看着陈阳，眼睛亮晶晶的。“陈阳，”她说，“我们不止是朋友吧？”
陈阳的心猛地一跳，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他看着苏晓冉的眼睛，那里面好像有星星，还有他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点了点头：“嗯，不止是朋友。”
苏晓冉笑了，像冰雪融化，特别好看。“我也是。”
陈阳觉得，那天的雪下得真好，把整个世界都变得白白净净的，就像他现在的心情，简单又纯粹，满满的都是欢喜。他想，这个冬天，应该会很暖和
从那天起，陈阳和苏晓冉的关系好像没怎么变，又好像哪儿都变了。
还是一起上学放学，只是路上并排走时，胳膊偶尔会碰到一起，两人都会偷偷往旁边挪一点，然后又忍不住往一块儿靠。陈阳早上买豆浆，会多问一句“要甜的还是咸的”，苏晓冉帮他讲题时，头会凑得更近些。
张超看出了门道，下课故意挤到他俩中间，嬉皮笑脸地说：“哟，这空气里都飘着糖味呢。”陈阳没像以前那样揍他，只是红着脸把他推到一边，苏晓冉低头写字，耳朵尖却红了。
放寒假那天，陈阳帮苏晓冉拎着书包，里面装着寒假作业和几本画稿。“你这画稿能给我看看不？”他憋了一路，终于问出口。
苏晓冉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抽出一本递给他。“画得不好，你别笑。”
画稿上大多是校园里的场景，操场边的梧桐树，教学楼的走廊，还有一张画的是篮球场，一个男生正跳起来投篮，背影看着有点眼熟。陈阳翻到最后一页，愣住了——上面画着个女生，手里拿着笔，坐在窗边，阳光落在头发上，正是苏晓冉自己，旁边用小字写着“夏末”。
“这是……”
“刚开学那阵子画的。”苏晓冉抢过画稿，往书包里塞，“瞎画的。”
陈阳没说话，心里却像揣了个小太阳，暖烘烘的。走到三号楼楼下，苏晓冉接过书包，抬头看他：“寒假……要不要一起写作业？我家有暖气。”
“行啊。”陈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每天上午去？”
“嗯。”苏晓冉点点头，转身进了楼，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我妈做了饼干，明天给你带点。”
陈阳站在楼下，看着她家窗户亮起来，傻笑了半天。
第二天上午，陈阳揣着本数学练习册，站在苏晓冉家门口，手心直冒汗。敲门时，手都在抖。
开门的是苏晓冉妈妈，笑着往屋里让他：“你就是陈阳吧？晓冉老提起你，快进来。”
苏晓冉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见他进来，赶紧站起来：“进来吧，坐这儿。”
她房间不大，书架上摆着几本书，墙上贴着几张画，桌上放着个小台灯，暖黄色的光，看着特舒服。陈阳坐下，拿出练习册，假装看题，眼睛却忍不住往她桌上瞟，看到那盘饼干，是小熊形状的，挺可爱。
“吃吧，刚烤好的。”苏晓冉递给他一块。
饼干有点甜，带着奶香味，陈阳嚼着，觉得比外面买的好吃多了。
两人一起写作业，效率出奇地高。苏晓冉帮他解决了三道数学难题，陈阳则帮她把英语作文里的几个错词标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给别人改英语。
中午，苏晓冉妈妈留他吃饭，做了番茄炒蛋，跟陈阳家做的味道不一样，带点甜味。陈阳吃了两大碗，苏晓冉妈妈笑着说：“以后常来，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从那天起，陈阳几乎每天都去苏晓冉家写作业。有时候写累了，就一起看会儿电视，或者苏晓冉画画，陈阳在旁边看。他发现苏晓冉画画时特别专注，嘴角会微微抿着，眼睛一眨不眨，跟平时软乎乎的样子不太一样。
有次陈阳看着看着出了神，苏晓冉突然抬头：“你老看我干嘛？”
“没、没干嘛。”他赶紧移开视线，“看你画得好。”
苏晓冉笑了笑，把手里的画笔递给他：“你试试？”
陈阳接过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脑袋大身子小，逗得苏晓冉直笑。“你这画的是外星人吧？”
“哪有，”陈阳不服气，“这是你啊。”
苏晓冉的笑声停了，脸慢慢红了。陈阳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挠挠头，两人半天没说话，屋里只有钟表滴答滴答的声音。
快过年时，陈阳在街上看到个小兔子挂件，毛茸茸的，粉白色，觉得跟苏晓冉挺像，就买了下来。去她家写作业时，偷偷塞进她的笔袋里。
下午苏晓冉收拾东西，发现了挂件，回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这个……”
“看到挺可爱的，就买了。”陈阳不敢看她，“不喜欢就扔了。”
“没有，挺喜欢的。”苏晓冉把挂件挂在书包拉链上，晃了晃，“谢谢。”
陈阳“嗯”了一声，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除夕夜，陈阳盯着手机，等到零点，赶紧给苏晓冉发消息：“新年快乐。”
几乎是秒回：“新年快乐，陈阳。”后面还加了个小兔子的表情。
陈阳对着手机笑了半天，他妈从他旁边过，瞅了一眼：“大半夜傻笑啥呢？”
“没啥。”他赶紧把手机揣起来，心里却像放了烟花，噼里啪啦的。
过完年，寒假快结束了。最后一次去苏晓冉家写作业，陈阳看着她收拾书包，突然说：“开学后，周六要不要去公园？听说梅花开了。”
苏晓冉抬头，眼里亮亮的：“好啊。”
走出苏晓冉家楼门，陈阳抬头看了看天，蓝盈盈的，一点风都没有。他想，这个冬天过得真快，不过没关系，春天马上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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