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

看画展那天，陈阳特意提前十分钟到了美术馆门口。苏晓冉和她班同学一起过来的，看到陈阳，她跟同学说了句什么，就朝他跑过来。

“等很久了？”她问，额头上有点薄汗。

“刚到。”陈阳说，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她身后，没看到那个戴眼镜的李哲，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进了美术馆，里面安安静静的，说话都得小声。墙上挂着各种画，有山有水，有人物有风景。陈阳大多看不懂，只觉得颜色挺好看。苏晓冉看得认真，有时候会停下来，盯着一幅画看好久，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琢磨什么。

“这幅画好在哪啊？”陈阳凑到她耳边，小声问。

苏晓冉吓了一跳，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笑意：“你看这线条，很流畅，颜色也配得特别舒服，虽然简单，但看着很有感觉。”

陈阳顺着她的话看过去，还是没太明白，却点点头：“哦，是挺舒服的。”

苏晓冉被他逗笑了，拉着他往另一幅画走：“带你看个有意思的。”

那是幅画校园的画，跟苏晓冉画的风格有点像，只是更细致些。画里有两个学生，并排走在树下，男生个子高点，女生扎着马尾，看着特别眼熟。

“你看他俩，像不像我们？”苏晓冉指着画，眼睛亮亮的。

陈阳仔细一看，还真有点像，尤其是男生挠头的动作，跟他平时一模一样。他脸一红，赶紧移开视线：“哪有，比我帅多了。”

苏晓冉没说话，只是笑，嘴角弯成了月牙。

从美术馆出来，苏晓冉的同学说要去旁边的商场逛，问她去不去。苏晓冉看了看陈阳，摇了摇头：“我跟陈阳还有点事，你们先去。”

等同学走远了，陈阳才问：“去哪？”

“随便逛逛吧，难得天气这么好。”苏晓冉说。

两人沿着路边慢慢走，阳光暖洋洋的，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点春天的味道。路过一家卖文具的小店，苏晓冉停下来，指着里面的画笔说：“这家的画笔挺好用的，上次我买了一套。”

陈阳跟着进去，看着货架上五颜六色的画笔，有点眼花缭乱。苏晓冉拿起一支细点的画笔，在纸上试了试：“你看，这个画细节特别方便。”

陈阳没懂，却觉得她认真的样子挺好看。

走出文具店，苏晓冉手里多了个小袋子，里面装着两支画笔。陈阳想帮她拎，她摇摇头：“不沉。”

路过一家奶茶店，陈阳停下脚步：“喝奶茶不？我请你。”

“好啊。”苏晓冉点点头，“要珍珠的，少糖。”

捧着热乎乎的奶茶，两人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陈阳吸了口奶茶，珍珠有点硬，却挺有嚼劲。苏晓冉小口喝着，看着路边来往的行人，突然说：“陈阳，你说我们高考后，会去一个城市吗？”

陈阳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没想过。他成绩中等，苏晓冉成绩比他好不少，想去的城市估计不一样。

“不知道，”他挠挠头，“努力考呗，说不定能考上一个城市的大学。”

“嗯。”苏晓冉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喝奶茶的速度慢了些。

那天之后，两人好像都默契地把“高考”和“未来”这两个词记在了心里。陈阳开始用功了，上课不再打瞌睡，晚自习也能静下心来刷题，不会的题就攒着，第二天课间跑去找苏晓冉问。苏晓冉也更忙了，除了写作业，还要背文科那些要记的东西，偶尔抬头看到陈阳从窗外经过，会冲他笑一笑，然后继续低头看书。

张超都说陈阳像是变了个人，以前放学就想着打球，现在居然会主动留在教室做题。“你这是开窍了？知道要跟学霸看齐了？”

陈阳白了他一眼：“滚蛋，我本来就很用功。”

张超撇撇嘴，显然不信，却没再打趣他，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加油，别到时候跟苏晓冉差太远。”

陈阳心里清楚，张超说得对。他不能跟苏晓冉差太远，至少不能差到连一个城市都去不了。所以他更拼了，早上来得比以前早，晚上回去得比以前晚，有时候学到半夜，他妈进来给他送牛奶，都心疼地说：“别太累了，差不多就行。”

“没事妈，我不累。”陈阳嘴上说不累，眼皮却在打架。

苏晓冉看出他累，每天早上会多带一个鸡蛋，塞给他：“吃点东西，不然上午会困。”

陈阳接过鸡蛋，心里暖暖的，剥开蛋壳咬一口，觉得比平时吃的香多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陈阳的排名往前窜了不少，尤其是物理和数学，进步特别明显。王老师在班会上特意表扬了他：“陈阳同学这阵子很用功，大家要向他学习，特别是理科班的同学，要有股冲劲。”

陈阳红着脸站起来鞠躬，坐下的时候，下意识地往窗外看，正好看到苏晓冉从文科二班的门口经过，她好像也听到了老师的话，回头冲他笑了笑，眼里满是鼓励。

那天放学，陈阳没像往常一样等苏晓冉，而是先回了家，把成绩单拿给爸妈看。陈阳妈激动得不行，拉着他的手说：“我就知道我儿子行，晚上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

陈阳爸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眼里却带着笑意。

等陈阳吃完饭赶到小区门口时，苏晓冉已经在那等着了，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恭喜你啊，进步这么大。”

“多亏了你，不然我好多题都不会。”陈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苏晓冉把笔记本递给他，“这是我整理的文科重点，你虽然选了理科，但有些知识还是要知道的，万一高考用得上呢。”

陈阳接过笔记本，封面是苏晓冉自己画的，一朵小小的梅花，跟上次在公园看到的很像。“谢谢。”

“不客气。”苏晓冉笑了笑，“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回到家，陈阳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书包里，然后才开始写作业。写累了，就拿出笔记本翻一翻，苏晓冉的字写得娟秀工整，重点内容都用红笔标了出来，看着特别舒服。他好像能想象出她坐在书桌前，一笔一划整理笔记的样子，心里就充满了干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夏天。天气越来越热，教室里的风扇转得更欢了，却还是挡不住闷热的空气。陈阳每天都汗流浃背的，苏晓冉会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擦擦汗吧，看着都热。”

陈阳接过纸巾，胡乱擦一把，心里却觉得凉快了不少。

期末考试前，学校组织了一次动员大会，校长在主席台上讲了半天，无非是让大家好好复习，迎接期末考试，为高三打好基础。陈阳听得有点走神，眼睛一直盯着文科班的队伍，苏晓冉站在那里，背挺得笔直，认真地听着，阳光照在她脸上，好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大会结束后，陈阳在操场边等苏晓冉。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水，递给陈阳一瓶：“还有最后几天，加油。”

“你也加油。”陈阳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考完试，我们去看电影吧？上次看的那个，好像出续集了。”

“好啊。”苏晓冉点点头，“等考完试再说。”

最后几天，整个学校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陈阳和苏晓冉见面的次数少了，大多时候只是在走廊里碰到，互相点点头，然后匆匆走开。但陈阳知道，他们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努力着——那个“可能在同一个城市”的未来。

期末考试结束那天，陈阳走出考场，感觉整个人都松了口气。阳光特别刺眼，他眯着眼睛，看到苏晓冉站在不远处等他，手里拿着书包。

“考完了。”她笑着说，脸上带着轻松的表情。

“嗯，考完了。”陈阳走过去，“电影票我买好了，明天下午的。”

“这么快？”苏晓冉有点惊讶。

“早买好了，就等考完试。”陈阳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苏晓冉笑了，眼睛弯得像月牙：“好，明天见。”

看着苏晓冉的背影，陈阳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比往常更让人期待。他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他们能不能真的去同一个城市，但他知道，只要他们一直这样努力下去，一直这样想着对方，就一定不会太差。

回家的路上，风一吹，带着点热乎气，却让人觉得特别舒服。陈阳哼着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心里像揣了只小鸟，叽叽喳喳的，全是欢喜。他想，高三就要来了，有点紧张，却更多的是期待。因为他知道，身边有个人，会陪着他一起走下去。

第二天下午，陈阳和苏晓冉坐在电影院里，看着屏幕上熟悉的角色，偶尔相视一笑。电影演了什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身边的人，是那种不用说话也能感受到的默契。

散场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打在身上凉凉的。陈阳把外套脱下来，披在苏晓冉肩上：“别着凉了。”

“那你呢？”苏晓冉问。

“我火力壮，没事。”陈阳笑着说，其实心里有点打哆嗦。

两人并肩走在雨里，脚步慢慢的，谁都没说话。雨水打湿了陈阳的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但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他偷偷看了一眼苏晓冉，她低着头，肩膀被他的外套裹着，头发上沾了点水珠，像撒了把碎钻。

走到小区门口，雨停了。苏晓冉把外套还给陈阳：“谢谢你的外套。”

“不客气。”陈阳接过外套，上面还带着淡淡的香味。

“暑假……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苏晓冉突然问。

“行啊。”陈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每天上午？”

“嗯。”苏晓冉点点头，“跟寒假一样。”

看着苏晓冉走进楼道，陈阳站在原地，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发，突然笑了。他想，这个暑假，应该会过得很充实。而那个叫做“高三”的日子，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因为他知道，有个人会陪着他，一起刷题，一起背书，一起朝着那个“可能在同一个城市”的未来，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转身往家走，脚步轻快。阳光从云里钻出来，照在地上的水洼里，闪闪发亮，像撒了一地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