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图书馆总是坐满了人，大多是像陈阳和苏晓冉这样为高三冲刺的学生。他俩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中间隔着一个空位，桌上堆着高高的复习资料。
刚坐了没一会儿，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端着书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同学，这儿有人吗？”
陈阳抬头，女生眼睛很大，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看着挺精神。“没人。”
“谢啦。”女生放下书，一屁股坐下，掏出笔就开始刷题，动作麻利得很。
中午去吃饭，女生跟他们顺路，边走边自报家门：“我叫林薇，高二（4）班的，你们呢？”
“陈阳，理科一班。”
“苏晓冉，文科二班。”
林薇眼睛一亮：“我知道苏晓冉，你们班的板报是不是你画的？特好看！”
苏晓冉愣了一下，点点头：“是我画的。”
“我就说嘛，”林薇拍了下手，“我跟我们班宣传委员说，下次得学学你们班的风格。”
三人边聊边走到食堂，林薇饭量不小，一碗牛肉面吃得精光，还抢了陈阳半个肉包。“你这肉包味道不错，哪买的？”
“小区门口那家早餐摊。”陈阳没在意，反正他也吃不下了。
“明天我也去买。”林薇抹了抹嘴，“对了，下午你们还去图书馆不？我有道物理题卡了半天，陈阳，你理科好，到时候教教我呗？”
陈阳看了眼苏晓冉，苏晓冉冲他笑了笑：“去吧，正好我也有几道题想问问你。”
下午林薇果然拿着物理题凑过来，胳膊肘直接搭在陈阳桌上。“你看这道题，动量守恒这块我总搞混。”
陈阳低头看题，林薇的头发扫到他胳膊上，有点痒。他往后躲了躲，拿起笔在草稿纸上画受力分析：“你看，这个小球碰撞前的速度是v0，碰撞后……”
讲着讲着，苏晓冉也凑了过来，脑袋离陈阳很近，发梢碰到他的耳朵，他心里一麻，说话都有点磕巴。
“这里没听懂。”林薇伸手点了点草稿纸，手指不小心碰到陈阳的手，“再讲一遍呗。”
陈阳赶紧把手缩回来，清了清嗓子：“就是……再把动量公式列一遍……”
晚上跟苏晓冉一起回家，陈阳总觉得有点不自在，好像刚才跟林薇靠太近，苏晓冉会不高兴。他偷偷看她，她却像没事人一样，还跟他说：“林薇挺有意思的，性格直爽。”
“嗯。”陈阳应了一声，没敢多说。
第二天去图书馆，林薇来得更早，占了三个位置，还带了袋樱桃，往陈阳和苏晓冉面前各倒了一把。“我妈单位发的，特甜，尝尝。”
陈阳拿起一颗放嘴里，确实挺甜。苏晓冉也吃了一颗，笑着说：“谢谢。”
林薇摆摆手，又开始跟陈阳讨论数学题，聊到起劲时，直接把椅子往他那边挪了挪，几乎挨着他的胳膊。
下午突然下起大雨，图书馆闭馆早，三人一起往回走。林薇没带伞，陈阳把伞往她那边推了推，自己半个肩膀露在外面。苏晓冉看了看，往陈阳这边靠了靠，把伞又往他那边拉了拉，胳膊肘碰到他的胳膊，轻轻碰了一下，又没移开。
陈阳心里一动，偷偷往她那边靠了靠，两人的胳膊就这么贴在一起，暖暖的。
快到小区门口，林薇突然说：“对了，下周六我们班有个联谊，去郊外烧烤，你们俩要不要来？人多热闹。”
陈阳看苏晓冉，苏晓冉想了想：“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
“有啥不方便的，都是同学。”林薇拍了拍陈阳的肩膀，“陈阳，你得来啊，理科生多带带我们这些文科生，烤串也能烤得均匀点。”
陈阳被她逗笑了：“行，我们去。”
烧烤那天阳光很好，林薇带了不少同学，男生女生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挺热闹。陈阳负责生火，烟呛得他直咳嗽，苏晓冉走过来，从后面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递过一瓶水：“喝点水，离远点，别呛着。”
她的手碰到他的后背，轻轻的，像羽毛扫过，陈阳心里痒痒的，接过水猛灌了一口。
林薇把一串烤好的鸡翅递过来：“陈阳，尝尝我的手艺。”
“谢了。”陈阳刚接过，苏晓冉也递来一串烤玉米：“这个熟了，你吃这个吧。”
两串东西递到他面前，陈阳愣了一下，接了苏晓冉的玉米：“我爱吃玉米。”
林薇撇撇嘴，把鸡翅塞给了旁边一个男生，冲陈阳挤了挤眼睛，笑得有点坏。
下午大家玩游戏，输了的要表演节目，或者跟指定的人握手十秒钟。陈阳运气差，输了，林薇立刻喊：“跟苏晓冉握手！”
起哄声一下子起来了，陈阳红着脸走到苏晓冉面前，伸出手。苏晓冉也有点不好意思，慢慢把手递过来。
两手碰到一起，苏晓冉的手软软的，有点凉。陈阳的手心却在冒汗，十秒钟好像特别长，又好像特别短，周围的起哄声他都没听清，只觉得握着她的手，心里怦怦直跳。
时间一到，两人赶紧松开手，都红着脸低下头，惹得大家笑得更欢了。
回去的路上，林薇跟别人走在前面，陈阳和苏晓冉落在后面。“刚才……”陈阳想找点话说，又不知道说啥。
苏晓冉笑了笑：“游戏而已。”
“嗯。”陈阳点点头，又说，“你烤的玉米挺好吃的。”
“你喜欢吃，下次再给你烤。”苏晓冉说完，好像觉得有点不妥，脸又红了。
从那以后，陈阳和苏晓冉之间好像又近了点。一起去图书馆时，中间的空位渐渐被填满，两人的书堆在一起，偶尔翻书时，手指会碰到一起，谁都没躲开。
有次陈阳趴在桌上睡觉，醒来发现身上盖着苏晓冉的薄外套，她正低头看书，阳光落在她脸上，睫毛长长的。陈阳没动，就那么看着她，心里暖暖的。
苏晓冉好像感觉到了，抬头看他，眼睛弯了弯：“醒了？刚才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
“谢谢。”陈阳把外套还给她，手指碰到她的手指，轻轻碰了一下，两人都没说话，低头看书，嘴角却都带着笑。
林薇看出了门道，私下里拉着陈阳说：“你俩咋回事啊？天天眉来眼去的，赶紧表白啊。”
“别瞎说。”陈阳红着脸，心里却有点甜。
“谁瞎说了，”林薇翻了个白眼，“上次握手，你俩手都快攥出水了，当我瞎啊？”
高三开学那天，班里转来个新同学，男生，叫周航，听说以前是体校的，打篮球特别厉害，一来就被拉进了校队。周航性格开朗，跟谁都能聊上几句，尤其跟苏晓冉的同桌李哲挺投缘，下课总凑在一起聊篮球。
有次体育课自由活动，周航跟陈阳他们打比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赢得全场欢呼。他下场时，苏晓冉刚好路过，周航笑着跟她打招呼：“苏晓冉，刚才那球帅不？”
“挺帅的。”苏晓冉笑了笑。
周航眼睛一亮：“放学有空不？我请你喝奶茶，就当认识一下新同学。”
陈阳心里咯噔一下，刚想说话，苏晓冉却摇了摇头：“不了，我跟陈阳约好一起去图书馆。”
周航看了看陈阳，笑了笑：“行，下次吧。”
陈阳跟在苏晓冉后面往图书馆走，心里有点别扭：“那周航……”
“咋了？”苏晓冉回头看他。
“没咋。”陈阳挠挠头，“就是觉得他打球没我厉害。”
苏晓冉被他逗笑了：“是是是，你最厉害。”
晚上在图书馆刷题，陈阳有道题解不出来，急得抓头发。苏晓冉凑过来，跟他一起看，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她的头发扫到他的脸颊，有点痒。“你看这里，辅助线画错了。”她拿起笔，在他本子上画了一条线，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顿了一下，没移开。
陈阳的注意力全在她的手上，那道题突然就懂了。“哦，对，应该这么画。”
苏晓冉笑了笑，没说话，继续看自己的书，只是耳朵有点红。
林薇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拍了拍陈阳的肩膀：“哟，又在请教学霸呢？”
陈阳吓了一跳，手一抖，笔掉在地上，滚到苏晓冉脚边。苏晓冉弯腰去捡，陈阳也跟着弯腰，两人的头“咚”地撞在一起。
“哎呀。”苏晓冉捂住额头，疼得皱起眉。
“没事吧？”陈阳赶紧问，也顾不上捡笔，伸手想碰她的额头，又缩了回去。
“没事。”苏晓冉摇摇头，捡起笔递给陈阳，手指碰到他的手心，两人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手。
林薇在旁边笑得直不起腰：“你俩这是演哪出啊？比偶像剧还甜。”
离高考越来越近，学习越来越紧张，大家脸上都带着倦意，却没人敢松懈。陈阳和苏晓冉见面的时间大多在图书馆，一起刷题，一起背书，偶尔累了，就抬头看看对方，相视一笑，好像就又有了力气。
有次陈阳发烧，请假在家休息，苏晓冉放学后特意绕到他家，把整理好的笔记给他送过来。陈阳妈留她吃饭，她没答应，只是站在门口说：“让他好好休息，笔记上的题不会的，等他好了我再讲。”
陈阳躺在床上，看着那本笔记，上面还有苏晓冉的香水味，心里暖暖的，烧好像都退了点。
周航追苏晓冉的心思越来越明显，今天送瓶牛奶，明天带个小蛋糕，都被苏晓冉婉拒了。有次周航在走廊拦住苏晓冉，陈阳刚好路过，听到周航说：“苏晓冉，我挺喜欢你的，要不……我们试试？”
苏晓冉还没说话，陈阳走过去，把她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周航：“她不喜欢你。”
周航愣了一下，笑了：“你咋知道？”
“我就是知道。”陈阳攥着苏晓冉的手腕，她的手腕软软的，他忍不住攥紧了点。
苏晓冉没说话，只是往陈阳身后躲了躲。
周航看了看他俩，笑了笑：“行，我知道了。”
陈阳拉着苏晓冉往楼梯口走，直到没人的地方才松开手，他的手心全是汗。“你刚才……”
苏晓冉抬头看他，眼睛亮亮的：“陈阳，你是不是吃醋了？”
陈阳脸一红：“谁吃醋了。”
“就有。”苏晓冉笑了笑，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你脸都红了。”
陈阳的心跳一下子快得像要蹦出来，他抓住她的手，没让她移开，声音有点抖：“苏晓冉，我……”
“我知道。”苏晓冉打断他，眼睛里像有星星，“我也是。”
两人站在楼梯口，谁都没说话，就那么拉着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像分不开似的。陈阳觉得，这个高三，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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