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鬼灯水月再一次在研究室看到澪时,他几乎认不出她了。
澪身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绷带大部分消失了,换上了普通的略显宽大的衣物,眼睛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被厚重封印条蒙住,甚至她是自己走进来的,只是步履生涩,如同孩童学步一般,有些不熟练的寻找平衡,但大蛇丸显然是放开了对她身体的大部分的直接束缚。
然而,那双水月曾经在其中看到过坚韧或是冷静神采等等复杂情绪的银色眼眸,此刻却变得一片空洞,只有着婴儿一般的无知和茫然。
她好奇地打量着研究室里似乎有些熟悉的仪器,还有关着水月的实验水槽,最后目光落在水月身上,眼神里没有任何熟悉的意味,只有纯粹直接的好奇。
水月愣住了,隔着玻璃试探性地叫了她一声,声音里带着不确定。
水月:“喂?你…还好吗?”
澪歪了歪头,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她似乎在努力理解这句话所代表的含义,嘴唇微微嚅动,还不太熟练地一个一个音节地学舌。
澪:“…你…还…好…吗?”
澪的声音清脆,带着不自然的顿挫感,整句话被她说的很含糊。
然后,她对着水月,露出了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
这个笑容明明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情绪,却让水月心底猛地窜起一股寒意,全身瞬间凉透了。
他下意识地在水中后退,撞在了水槽的内壁上。
他亲眼目睹过澪被研究时的惨状,大概知道她曾经是多么强大坚韧的忍者,而现在,眼前这个仿佛一张白纸,连说话都需要重新学习的“孩子”,让他清晰地意识到,大蛇丸的手段有多么可怕,其残忍程度远超他之前的想象。
这种彻底从根源上对一个人的摧毁和重塑,比任何肉体上的酷刑都更令人胆寒。
这一刻,逃离这个鬼地方的欲望,在水月心中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此时,辉夜君麻吕走了进来,将误闯入研究室的澪带了出去,而现在的他之所以能够健康的站在这里,正是因为澪的价值,不仅仅在于她的能力,大蛇丸对澪的研究还有更惊人的发现。
在某次极其冒险的实验中,他尝试着摘除了澪的一只眼球,意图深入研究其生理结构,并且想要尝试是否能将眼球移植到其他人的身上。
然而,就在那颗眼球被完整取出,脱离澪的眼眶后的短短几秒钟内,它竟然开始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彻底消散在空气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而几乎就在眼球消失的同时,根本无需澪调动任何查克拉进行催动,她那只空洞还在流血的眼眶中,细胞组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再生分化,在极短的时间内,一颗全新的,完好无损的眼球就重新生长了出来。
这个发现让大蛇丸经历了短暂的失望之后,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惊喜和兴奋。
这毫无疑问地证明了“朧業”是与澪本身高度绑定在一起的独特存在,无法通过任何物理手段进行剥夺或转移。但反过来,这也意味着,澪的眼部,拥有着一种近乎不死的恢复力。
他眼中闪烁着惊人的亮光,联想到了那个拥有强大血继限界“尸骨脉”,却饱受血继病折磨而导致身体日益衰弱的少年,辉夜君麻吕。
大蛇丸当机立断,立刻利用从澪身上多次提取并培养的活性细胞,并且对她那种奇异的再生能力进行研究和分析,再结合他多年来对生命科学以及基因和血继病的深入研究,竟然真的找到了抑制,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逆转君麻吕血继病恶化进程的方法。
虽然暂时还未能根治,但足以大幅延长君麻吕的寿命,甚至显著恢复了他日益恶化的身体状况。
所以在那场佐助的争夺战中,身体已经明显好转的君麻吕对于大蛇丸而言,利用价值重新上升了,比起随意丢弃牺牲这样一个好的棋子,还是要想办法将更多的价值压榨出来,所以对于君麻吕的命令就从阻止木叶夺回佐助的死战,变成了掩护佐助一起回到基地,君麻吕也成为了唯一一个活着回到基地的人。
记忆被彻底封印后,澪的日常生活陷入了另一种意义上的混乱。
在确认她不再有那些麻烦的来自羁绊的记忆后,大蛇丸暂时将她简单的丢给了君麻吕和重吾负责看管和日常照料。
辉夜君麻吕和重吾两人都各自知道了君麻吕的病是由澪的细胞治疗好的,所以两人不仅是因为大蛇丸的命令而专心照顾澪,还对于澪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激”,虽说真正治病的人是大蛇丸,但澪的存在重新给了君麻吕希望。
所以,即使澪自从失忆后便完全变成了一个成年的只会战斗的“婴儿”,什么都得从头教,但两人都给予了澪极大的耐心,更何况,澪的“朧業”带来的永恒记忆,让所有的常识教授起来都变得很是轻松,两人甚至不需要无意义的重复。
但是比起那些人类所通用的常识,更糟糕也更让人尴尬的是生理期的到来。
当失忆后的澪第一次经历女性独有的生理期时,她完全不明白身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感觉到不适,然后看着鲜红的血液顺着大腿内侧流下,甚至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刺目的红色。
她蹲下身,好奇地用手指沾了一点尚未凝固的血液,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似乎在研究这种突然出现的“红色液体”是什么。
当时恰好在一旁的重吾看到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以为她不知何时受了什么致命的内伤,瞬间脸色煞白,还得一边用力拽住澪的手,因为她正准备把那根沾了血的手指塞进嘴里尝尝味道。
幸好靠谱的家长之一君麻吕恰好走了回来,一边安抚受到惊吓的重吾,一边阻止一旁准备掀开衣服看看自己怎么了的澪,只不过他也不太清楚关于女孩儿的事,只能又叫来了香磷。
香磷本来并不负责澪的教导,但君麻吕发现,澪的衣物需要有人教会她穿和脱,也要告诉她,人是必须穿衣服的,所以这一部分,君麻吕吩咐给了香磷来教导澪。
最后再次闻讯赶来的香磷黑着脸,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大蛇丸是个“不负责任脑子里只有实验的混蛋变态”,一边用最简单粗暴的语言和直白的动作,演示教会了澪该如何处理这种“每个月都会来的麻烦事”,以及相关的女性个人卫生常识。
大蛇丸在事后才得知这些小插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种低级但却至关重要的生活问题确实存在,于是便顺水推舟,将教导澪所有女孩子该知道的常识的任务,正式丢给了香磷。
幸好,澪在学习这些日常知识时速度非常快,只要是香磷演示过一遍,讲解过一次的事情,除了需要多在生活中去体会,例如不穿衣服应该产生“羞耻”这种社会思维之外的东西,她都能够立刻理解并学会运用。
这种不算复杂又能立刻看到成效的教学任务,意外地让香磷产生了难得的成就感。
即使澪站在那里时身高比香磷还要高出几公分,香磷还是会忍不住带着点调侃和得意,拍着澪的肩膀说。
香磷:“喂,澪,我教了你这么多,你是不是该叫我一声‘妈妈’才对啊?”
但当澪真的去叫她妈妈的时候,香磷却立刻让澪不要叫了。
宇智波佐助虽然已经来到了大蛇丸的据点,为了获得复仇的力量而在接受严苛的训练,但他来到之后,一直没有见过澪的身影。
来此之前,佐助一直都知道朔也在疯狂地寻找澪的下落,朔也也常常坚定地说姐姐肯定是被大蛇丸带走了,但佐助在基地待了一段时间,确实没在任何地方见到过澪,他甚至一度怀疑,澪或许并不是被大蛇丸带走的,或者早已经遭遇了不测。
直到大蛇丸认为时机成熟,将失忆后但已经能够正常沟通的澪带到了正在进行训练的佐助面前。
大蛇丸笑意满面地嘶哑开口,对停下动作看过来的佐助说。
大蛇丸:“从今天起,澪就是你的陪练,尽情地用她来激发你的潜力吧,佐助君。”
佐助看着澪,这个曾经的成熟强大的木叶上忍,这个荒神垣内朔也一直牵肠挂肚的姐姐,现在却完全变成了一副连他这个熟人站在眼前都认不出来的,眼神懵懂的少女模样。
佐助的眉头不由得紧紧地皱起,尤其当他听到澪用那种依赖且毫不设防的语气,自然无比地称呼大蛇丸为“父亲”时,他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极度厌恶和鄙夷的神情。
佐助:“大蛇丸,你还真是足够恶心。”
佐助冷冷地说道,他极其的厌恶大蛇丸这种肆意玩弄他人意志的行为,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男人,宇智波鼬,对他所做的一切。
大蛇丸对佐助直白的厌恶并不在意,他让澪成为佐助的陪练,不仅是为了帮助佐助在实战中更快地成长,磨练他的写轮眼和忍体术,实际上,他也在利用澪那双能清晰捕捉到最细微情绪的“朧業”,暗中观察和评估佐助的真实状态和内心动向。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关系,彼此都心怀鬼胎,没有丝毫信任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