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的外墙斑驳不堪，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窗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影子。我蹲在墙角，盯着对面那几辆装甲车的灯光。疤脸的人正在布置路障，显然早有准备。
“看来我们不是唯一记得这个地方的人。”陈露低声说。
我回头看了眼身后的苏婉儿，她正靠在秦若雪旁边，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坚定。她冲我点了点头，像是在告诉我，她没事。
“现在怎么办？”秦若雪压低声音问，“硬闯？”
“不行。”我摇头，“他们火力太强。正面冲突我们撑不过十分钟。”
“那就绕后门。”陈露说，“我记得后面有个废弃的通风口，直通地下三层。”
“问题是，”我皱眉，“他们会不会已经堵在那里了？”
“不一定。”苏婉儿突然开口，“疤脸知道这里是我们的老巢，但他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底牌。他更可能把重点放在正面。”
我沉吟片刻，点头：“行，就从后门进。你和秦若雪在前面探路，我和苏婉儿断后。”
“你受伤了。”秦若雪看着我肩膀的伤口，“不该再冒险。”
“我没事。”我扯了扯嘴角，“这点伤算什么？比起上次差点被炸飞，这都轻多了。”
苏婉儿没说话，只是默默伸手按住我的伤口。她的手有点凉，但掌心全是汗。
“走吧。”我说。
我们贴着墙根往后面绕。风从废墟间穿过，带着一股铁锈和腐烂的味道。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应该是疤脸他们在互相联络。
后门果然没人守。一扇生锈的铁门半开着，里面漆黑一片。
“小心点。”我掏出一枚能量币，让它发出微弱的光。光线照出一条狭窄的通道，地上满是碎玻璃和干涸的血迹。
我们一个接一个钻进去。空气里有股霉味，还混着一股淡淡的机油味道。
“你们闻到了吗？”苏婉儿小声问，“好像……有电的味道。”
我皱眉：“你是说，里面有电力供应？”
“可能是核电池还在运作。”她说，“如果能激活它，我们可以让整个区域断电。他们的装备大部分依赖电力，一旦断电，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但问题是你得去地下三层。”我说，“那里很危险。”
“我去。”她语气坚决，“你受了伤，不能冒这个险。”
“我也去。”我打断她，“你一个人不行。”
她瞪我一眼：“你都这样了还逞强？”
我没说话，只是往前走了几步。她跟上来，轻轻拽住我袖子。
“林浩。”她低声说，“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我也想保护你。我不想再看着你一个人往前冲，然后受伤。”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她的眼睛在昏暗中亮晶晶的，像是要哭了。
“我不是那种娇气的女生。”她咬着嘴唇，“我也有能力，也能帮你。”
我沉默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好，我们一起。”
她低头笑了笑，然后抬起头：“那你答应我，别再一个人往前冲了，行吗？”
“行。”我说，“只要你别再自己扛着不说话。”
她点点头，手指松开我袖子，却悄悄勾住了我的小指。
那一瞬间，我感觉胸口像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不是疼，是一种说不清的柔软。
我们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上面布满了锈迹和划痕。
“这是通往地下三层的入口。”苏婉儿说，“门是自动锁死的，需要密码。”
“你有？”我问。
“有。”她点头，“但我担心……密码可能已经被改过了。”
“试试看。”我说。
她走到控制面板前，输入一串数字。屏幕闪了一下，显示出红色的“错误”。
“果然。”她皱眉，“他们改了密码。”
我扫了一眼四周：“有没有别的办法？”
“强行破坏控制箱。”她说，“但会有警报。”
“警报响了又怎样？”我冷笑，“反正我们都已经被盯上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我掏出工具箱，开始拆卸控制箱。螺丝刀插进缝隙的一瞬间，电流“啪”地一声窜出来。
“小心！”苏婉儿惊呼。
我缩回手，手背被电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我来。”她接过工具，“你休息一下。”
我没推辞，退到一边。她动作熟练地拆开控制箱，露出里面的线路。她的手指在密密麻麻的电线中穿梭，最后剪断了两根红色的线。
门“咔哒”一声开了。
“成了。”她回头冲我一笑。
我刚要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个人，而且越来越近。
“快！”我拉着她钻进门里。
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里面一片漆黑，只有头顶偶尔闪烁的应急灯发出微弱的光。
我们顺着楼梯往下走，越往下温度越低。空气中有一股潮湿的霉味，还夹杂着某种金属的腥气。
“这里以前是实验室的核心区。”苏婉儿低声说，“存放着很多高危实验品。后来末世爆发，这里的人都……失踪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口袋里的能量币。
走到地下三层，终于看到了那个老旧的核电池。它嵌在一面墙里，周围布满了复杂的管道和冷却系统。
“这就是关键。”她走向控制台，“只要激活它，就能让整个区域断电。”
“需要多久？”
“十分钟。”她已经开始操作，“你帮我盯着门口。”
我点头，站到门口附近。外面没有动静，但我知道，疤脸的人迟早会追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能听见仪器运转的声音，还有苏婉儿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差不多了。”她低声说，“再给我一分钟。”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剧烈的撞击声。
“操。”我握紧手中的能量币，准备应战。
门被撞得哐当作响，接着是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们有备用钥匙。”我骂了一句。
“马上好了！”苏婉儿喊。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我甩出一枚能量币。银光闪过，第一个冲进来的人被砸中胸口，闷哼一声倒地。
后面的人立刻举枪，但下一秒，整个空间陷入黑暗。
“成了！”苏婉儿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断电了！”
我趁机冲上去，用能量币逼退剩下的人。他们乱作一团，很快被我们逐个击退。
“快走！”我对苏婉儿说。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一路畅通无阻。直到回到一楼，才看到秦若雪和陈露已经在等我们。
“你们总算出来了。”秦若雪松了口气，“外面的家伙全乱了，趁现在赶紧跑。”
“等等。”苏婉儿突然说，“林浩，你的伤口……”
我这才意识到肩膀上的血已经浸透了衣服。刚才战斗的时候太紧张，根本没注意。
“没事。”我咬牙，“还能走。”
“我扶你。”她伸手绕过我脖子，把我架起来。
我低头看她，她脸上全是汗，但眼神坚定。
“谢谢你。”我说。
“谢什么？”她笑了，“你不是说，我们是一起的吗？”
我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我们冲出研究所，夜风吹在脸上，带着汽油和尘土的味道。远处，三轮车的引擎声已经响起。
“快点！”陈露在喊。
我们跑过去，跳上车。车子猛地加速，冲出废墟。
身后的研究所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而我知道，今晚的事还没完。
但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
车轮碾过碎石，颠簸得人骨头都在震。秦若雪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陈露半个身子探出窗外盯着后方。
“他们追上来了！”她喊。
我靠在车厢角落，苏婉儿正用牙撕开绷带包装。血还在流，顺着胳膊往下淌，在衣服上晕出大片暗红。
“先包扎。”她咬断绷带，手指压在我伤口上，“忍着点。”
疼得倒抽冷气，但没出声。她动作利落，额头全是汗，却始终没松开抓着我胳膊的手。
“撑得住吗？”她抬头看我，声音发颤。
我点头：“没事。”
话音刚落，车子猛地一拐，她整个人扑过来撞在我身上。她没躲开，而是顺势把我往怀里护，自己肩膀撞上铁皮车厢。
“你疯了？”我抓住她手臂。
她喘着气笑：“你伤得重，我没事。”
前面传来秦若雪的喊声：“再撑会儿，马上进城区！”
疤脸的人显然不打算放过我们。三辆摩托从后面追上来，车灯刺得人睁不开眼。有人举枪，子弹擦着车尾炸开火星。
“操！”陈露缩回身子，抄起后备箱里的钢管，“老子跟你们拼了！”
“别冲动！”秦若雪吼，“林浩，你还剩几枚能量币？”
我摸口袋，只剩两枚。金属外壳被血浸得发滑。
“够用了。”我说。
摩托又逼近了些。最近那辆已经能看清驾驶者脸上的刀疤，他举枪瞄准我们。
我起身站稳，借着车身晃动甩出第一枚能量币。银光划过夜空，砸中副驾驶那人面门，血浆溅了满车窗。
疤脸司机猛打方向盘，整辆车歪向路边。但剩下两辆依旧紧咬不放。
“再来！”秦若雪咬牙。
我刚要出手，苏婉儿突然抓住我手腕：“等等！”
她盯着其中一辆摩托，脸色骤然发白。
“怎么了？”我问。
她嘴唇哆嗦：“那个人……是研究所失踪名单上的。”
我愣住：“你说什么？”
她指着最右侧那辆：“三个月前，他应该在A区实验事故里……死了。”
话音未落，那人忽然摘下头盔。腐烂半边的脸在月光下格外狰狞，嘴角咧开像是在笑。
“不是人。”我攥紧最后一枚能量币，“是实验体。”
“快动手！”陈露急了。
我甩出最后一枚能量币。银光击中那人胸口，却像砸在钢板上弹开。他毫发无损地继续逼近，眼神空洞得吓人。
“无效？”我瞪大眼。
“强化过。”苏婉儿声音发抖，“比以前更强了。”
秦若雪咒骂一声，方向盘猛转冲进一条窄巷。车头差点蹭上墙，后面那辆摩托却灵巧地跟着钻进来。
“不行！”她喊，“甩不掉！”
苏婉儿突然解开安全带：“让我下车。”
“你疯了？”我一把抓住她。
“他们目标是我。”她说，“你们带着核电池数据，他们会一直追。我离开，他们就会跟着走。”
“放屁！”我吼，“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她看着我，眼泪突然掉了下来：“林浩，我不想看你死。”
我攥着她肩膀：“听着，要么我们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没有中间选项。”
她嘴唇颤抖，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秒整辆车剧烈震动，后视镜炸成碎片。
疤脸的笑声混着风声灌进车厢。他的摩托车几乎和我们的车贴在一起，另一只手正在掏什么东西。
“他要扔烟雾弹！”陈露尖叫。
就在他手指松开的一瞬间，我扑到车窗边，用受伤的肩膀狠狠撞过去。整块玻璃哗啦碎开，疤脸被气浪掀得往后仰。
我伸手抓住他衣领：“去死吧！”
他挣扎着想甩开我，但我死死拽着不放。苏婉儿也扑上来帮忙，两人合力把他往外拖。
他终于松手，烟雾弹从指间滑落。啪的一声，白烟迅速弥漫整个车厢。
“闭气！”苏婉儿喊。
我看不清方向，只能凭着感觉把疤脸往车外推。他身体卡在车门，疯狂踢腿。我咬牙，用尽全力踹他肚子。
砰！
他终于飞出去撞在墙上，像破布一样瘫在地上。但烟雾太浓，我看不清路况。
“秦若雪！”我喊。
“我在！”她声音沙哑，“挺住，马上到！”
车速陡降，接着是一阵剧烈颠簸。像是冲上了什么斜坡。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响起。
“抓紧！”她嘶吼。
车子腾空的一瞬间，我抱住苏婉儿滚到车厢中央。整辆车在空中翻了个圈，重重砸在地上。
寂静。
几秒后，陈露率先开口：“……还活着？”
我松开苏婉儿，发现她的手一直攥着我衣角没放。她脸上沾着灰，但眼睛亮得惊人。
“我们……逃出来了？”她问。
我还没回答，忽然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不是一辆车，而是……很多人。
秦若雪脸色惨白：“糟了，他们早在这儿等着。”
我摸向口袋，空的。所有能量币都用完了。
疤脸站在巷口，身后站着十几个和他一样的人。那些空洞的眼神在烟雾中闪烁，像一群猎食的野兽。
“现在怎么办？”陈露握紧钢管。
我看了眼苏婉儿，她正盯着那个半边脸腐烂的实验体，嘴唇咬出血。
“拼到底。”我说。
她突然拉住我：“等等，我想到一件事。”
“说。”
“如果我能重新激活他们的记忆程序……”她声音发抖，“也许能让这些人恢复理智。”
“你是说……让他们变回人类？”
她点头：“值得一试。”
疤脸开始往前挪。其他人跟着动起来，脚步拖沓却坚定。
“多久？”我问。
“五分钟。”她说，“但需要时间。”
我扯下外套裹住她：“那就给你时间。”
她愣住：“你干什么？”
我转身面对巷口，声音冷静：“我来拖住他们。”
“不行！”她拽我胳膊，“你一个人挡不住！”
“你不是说过吗？”我回头笑了一下，“我也不是那种会丢下你的男人。”
她眼眶红了，却还是蹲下身开始操作。我握紧钢管，迎接即将扑来的怪物们。
而巷子尽头，天已经快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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