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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心腹渐长,羽翼初丰

昭华惊鸿:清宫权谋录

与拉旺多尔济之间那种超越言语、基于利益与战略的默契同盟,为昭华公主在波诡云谲的紫禁城中,构筑了一道无形的外部屏障。然而,昭华深知,外援可借不可恃,真正的根基,永远在于自身的力量。她如同一只精心筑巢的凤凰,在成功抵御了外界的狂风暴雨后,开始将更多的精力投向内部,着力培养心腹,丰满羽翼,为未来更激烈的斗争积蓄力量。

长春宫,已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公主寝宫,而更像一个初具雏形、运转高效的小型权力中枢。昭华坐镇其中,运筹帷幄,而她麾下的核心团队,也在一次次考验与磨砺中,迅速成长起来,各司其职,成为她最可靠的臂膀。

小桃,这个自小跟随昭华、心思单纯的贴身侍女,在经历了诸多惊心动魄的事件后,褪去了不少稚气,多了几分沉稳与机警。她依旧是昭华最贴心的生活助理,但昭华也开始有意锻炼她处理更为复杂的事务。昭华将长春宫内部的人事管理、日常用度核查、以及与宫中其他低位妃嫔、管事嬷嬷的日常人情往来,逐渐交由小桃负责。小桃起初有些忐忑,但在昭华的指点下,她学着察言观色,谨慎行事,将长春宫内部打理得井井有条,成为昭华稳固的“大后方”。她的忠诚,经受了最严酷的考验,毋庸置疑。

柳絮,则展现出惊人的管理才能与缜密心思。她不仅是昭华处理宫务的得力助手,负责与内务府各司局的对接、账目审核、新政推行等具体事务,更在昭华的授意下,开始构建和梳理一张更为精细的情报网络。她将之前发展的眼线进行分级管理,设立不同的信息传递渠道和暗语,并开始有意识地物色和培养在御药房、御马监、针工局等关键部门,以及各宫有潜力、处境不佳但能力尚可的低等太监宫女。她行事低调,手段圆融,恩威并施,渐渐织成了一张覆盖紫禁城各个角落的、无声的信息网。许多不为人知的动向、隐秘的交谈,都会通过这张网,悄然汇聚到柳絮手中,再提炼后呈报给昭华。柳絮,已成为昭华名副其实的“情报总管”和“行政总监”。

文竹,这位因家学渊源而精通文墨、心思细腻的宫女,则被昭华赋予了新的重任——文书机要与档案分析。昭华协理宫务,接触到的奏章、档案、往来文书日益增多,其中蕴含的信息浩如烟海。文竹负责将这些文书进行分类、摘要、归档,并从中梳理出有价值的信息,比如各宫人脉关联、朝臣派系动向、乃至各地钱粮刑名案例中反映出的问题。她还开始尝试模仿不同笔迹,分析文书中的潜台词和春秋笔法,为昭华提供更深层次的决策参考。她的存在,让昭华在处理政务时,拥有了更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和洞察力。

而杜仲,这位被昭华从御药房底层提拔起来的年轻药童,则以其精湛的药理知识和耿直的品性,赢得了昭华的信任。他不仅负责长春宫一应药材的查验和昭华日常的汤药调理,确保饮食用药安全无虞,更在昭华的支持下,开始秘密研究一些解毒、急救乃至……某些特殊用途的药物。昭华深知宫廷险恶,有些手段,不得不防。杜仲的忠诚,源于昭华的知遇之恩,他沉默寡言,却心细如发,成为昭华身边一道隐秘的“医药屏障”。

除了这几位核心成员,昭华还通过柳絮和文竹的物色,吸纳了几名背景相对干净、各有特长的新人。一位是内务府会计司一名因不善钻营而郁郁不得志的老笔帖式(文书官),精通算学,被昭华调来专门负责核查复杂账目;一位是浣衣局一名识字、因家道中落而入宫的嬷嬷,心思缜密,被安排负责调教新进的小宫女,并留意各宫衣物传递中的信息;还有一位是侍卫处一名出身寒微但武艺高强、为人正直的低等侍卫,被昭华以“需要可靠护卫巡查宫苑”为由,调至长春宫听用,负责核心区域的安保和秘密任务的执行。

对于这些新人,昭华并非一味施恩,而是恩威并施,循序渐进地考察和任用。她给予他们发挥所长的机会和相对公平的待遇,但也明确规矩,严格约束,并让柳絮暗中考察其品性和人际往来。她要打造的,是一个有凝聚力、有战斗力、且绝对忠诚的团队,而非一群乌合之众。

这一日,长春宫书房内,烛火通明。昭华召集了小桃、柳絮、文竹进行一次小范围的议事。

“如今宫外关于‘节俭新政’的非议虽暂歇,但内务府那些被触动了利益的蛀虫,绝不会甘心。”昭华目光扫过三人,语气凝重,“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柳絮,你那边安插的人,近日可有什么异常动向?”

柳絮躬身回道:“回公主,奴婢正欲禀报。据眼线回报,广储司(掌管银钱、绸缎、瓷器等)的几位掌事近日与营造司(负责工程修缮)的人走动频繁,似乎在商议明年春季宫苑修缮的预算和采办事宜。他们似乎想利用这个由头,将之前被公主削减的开支,变相地补回来,甚至可能虚报项目,中饱私囊。”

昭华冷笑一声:“果然贼心不死。文竹,你去查一下近五年宫苑修缮的旧档,看看往年惯例,哪些项目最容易出纰漏,哪些商户经常承接这类活计。”

“是,公主。”文竹领命。

“小桃,”昭华又转向小桃,“你留意一下,近日可有哪位太妃或妃嫔,以各种名目向內务府索要超出份例的绸缎、器皿或摆设?尤其是与广储司那几位掌事关系密切的。”

“奴婢明白。”小桃郑重点头。

昭华沉吟片刻,对柳絮道:“光防守不够。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抓住他们的把柄。柳絮,让你的人,想办法接触到他们商议的预算草案,或者……‘无意中’听到他们与商户接洽时的谈话内容。但要切记,安全第一,宁可无功,不可暴露。”

“奴婢晓得轻重。”柳絮眼中闪过一丝锐光。

安排妥当,昭华看着眼前这几位日益干练的心腹,心中稍感欣慰。她们不再是需要她时刻庇护的侍女,而是能够独当一面、为她分忧解难的得力助手。这种团队力量的成长,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数日后,柳絮果然带来了关键信息。广储司联合营造司,计划以“修缮长春宫东侧一处年久失修的亭台”为名,报请一笔不小的款项,而他们内定的承揽商户,正是与其中一位掌事有姻亲关系的一家商号,报价远高于市价。同时,文竹查阅旧档发现,那处亭台三年前刚大修过,根本无需如此大规模的修缮。小桃也探听到,某位太妃宫里的太监,近日与广储司的人接触,似乎想借此机会,为自己主子谋些好处。

证据确凿,昭华并未立刻发作。她授意文竹,将查到的旧档证据和市面合理价格整理成一份对比清晰的条陈。然后,她并未直接向内务府发难,而是在一次向乾隆例行禀报宫务节支成效时,“顺便”提及了此事。

她以请教的口吻对乾隆说:“皇阿玛,儿臣近日核对旧档,发现内务府拟议的一项修缮工程,似与往年记录有出入,且预算数额……儿臣愚钝,恐有不当之处,不敢擅专,特将相关卷宗呈上,请皇阿玛圣裁。”她将那份条陈恭敬呈上,态度谦卑,完全是一副为朝廷省银、又怕担责任的模样。

乾隆览罢条陈,事实清楚,对比鲜明,哪里还不明白其中的猫腻?他当即龙颜大怒,下令彻查。内务府那几位掌事猝不及防,在人证物证面前无从抵赖,很快被革职查办,其党羽也受到牵连。昭华借此机会,顺势将自己考察已久的、那位精通算学的老笔帖式等人,安插进了广储司和营造司的关键岗位。

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再次彰显了昭华明察秋毫的能力和公正无私的态度,也让她在內务府这个要害部门,进一步巩固了势力。

经过这一次次的实战锤炼,昭华的核心团队越发默契和成熟。她们不再是单打独斗,而是形成了一个有机的整体:柳絮的情报、文竹的分析、小桃的内务、杜仲的保障,再加上外围福安等人的策应,构成了一个运转流畅、攻守兼备的体系。

昭华看着她们,如同一位匠人看着自己精心打磨的利器。心腹渐长,羽翼初丰。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母亲庇护、在阴谋中挣扎求存的孤女,而是手握实权、拥有自己班底、能够在紫禁城的权力棋局中主动落子的棋手。

然而,她也清醒地认识到,眼前的团队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地步。她们的力量主要集中于后宫,在前朝的影响力依然有限;团队成员的背景和忠诚度仍需时间考验;更重要的是,随着她地位的提升,未来将要面对的敌人,也将更加强大和狡猾。

但无论如何,她已经迈出了最关键的一步。有了这些日渐丰满的羽翼,她才有底气,去迎接那即将到来的、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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