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不动声色地布局收网,以雷霆手段剪除继后乌拉那拉氏在宫内外的羽翼,如同一场精准的外科手术,既清除了毒瘤,又未立刻危及核心,暂时维持了后宫表面的平静。然而,这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和即将爆发的惊天骇浪。乾隆在等待,等待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将最后、也是最致命的证据,摆到台前,彻底了结这场关乎国本、触及他帝王尊严底线的阴谋。
这个机会,随着粘杆处和兆惠将军的秘密调查取得决定性突破,终于到来。
粘杆处不仅拿到了坤宁宫首领太监王忠与咸安宫嬷嬷秘密联络的实物铁证(那块刻有坤宁宫标记的玉佩,经内务府档案核对,确为王忠贴身之物),更在王忠一处秘密外宅中,搜出了尚未销毁的、与“永春堂”东家往来的密信残片,以及一小包用特殊油纸包裹、标注着晦涩符号的粉末。经杜仲和太医院院判连夜秘密检验,确认那粉末正是经过提纯的“相思子”毒素,与琼苑家宴御酒中所含成分完全一致!
与此同时,兆惠将军那边也传来捷报。他们通过追踪资金流向,查实了乌拉那拉家族通过关联商号,向“永春堂”支付购买禁药款项的完整链条,并拿到了经手钱庄的隐秘账册副本,上面清晰记录了款项数额、日期及经手人画押,铁证如山!
人证(咸安宫嬷嬷虽未直接指认继后,但供出指令来自坤宁宫高层)、物证(毒药、密信、账册)、资金链证据环环相扣,形成了一条无法辩驳的完整证据链,直指坤宁宫为核心策划地,而最终受益人及最大动机拥有者,不言自明——正是中宫皇后乌拉那拉氏!
乾隆看着御案上堆积如山的铁证,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帝王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这一次,乌拉那拉氏触及的,不仅是谋害皇女的罪行,更是对皇权、对他乾隆本人的赤裸裸的挑衅与背叛!
他不再犹豫。
这一日,并非大朝会,乾隆却突然下旨,召请宗人府宗令、几位军机大臣、大学士以及内务府总管等重臣,即刻至养心殿东暖阁议事。旨意中特意提到“事关宫闱清誉,需谨慎议处”。这道不同寻常的旨意,让接到通知的重臣们心中凛然,预感到有大事发生。
与此同时,一道口谕秘密传至长春宫:“皇上请公主殿下至养心殿偏殿稍候,或有垂询。” 昭华接到口谕,心知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她深吸一口气,更衣梳妆,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凛然,在小桃和柳絮的陪伴下,前往养心殿。
坤宁宫内,乌拉那拉氏也接到了皇上召见重臣议事、且特意提及“宫闱”的消息,她心中莫名地一阵慌乱。连日来的平静,让她误以为风暴已经过去,乾隆或许碍于乌拉那拉家的势力选择了隐忍。但此刻,一种不祥的预感紧紧攫住了她。她强作镇定,吩咐宫女仔细梳妆,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诘问。
养心殿东暖阁内,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乾隆端坐御座,面沉如水,目光扫过下方肃立的几位心腹重臣,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日召诸位爱卿前来,是有一桩事关国体、触及朕之逆鳞的大案,需尔等共同议处。”
他示意吴书来将一叠证物呈给诸位大臣传阅。当那些密信、账册、毒药样本以及粘杆处的调查报告在重臣手中传递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震惊、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谁能想到,母仪天下的中宫皇后,竟会做出如此阴毒卑劣之事!
“诸位爱卿,”乾隆的声音冰冷如铁,“证据在此,尔等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首席军机大臣傅恒率先出列,他虽与乌拉那拉家有些渊源,但此刻面对如此铁证,深知已无回旋余地,沉痛道:“皇上,臣等览此证物,触目惊心!若……若此事属实,乃十恶不赦之大罪!然……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事关国体,是否……是否需谨慎核实,或……或由宗人府先行查问?”他试图为皇家体面做最后一丝挽回。
乾隆冷哼一声:“核实?证据链条清晰,人证物证俱在,还需如何核实?难道要等朕的公主毒发身亡,才算核实吗?!”龙颜震怒,殿内温度骤降。
这时,乾隆对吴书来使了个眼色。吴书来会意,躬身退出,片刻后,引着等候在偏殿的昭华公主进入暖阁。
昭华步入殿内,看到御案上的证物和面色凝重的重臣,心中明了。她依礼向乾隆和诸位大臣行礼,姿态恭谨,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戚与隐忍。
“昭华,”乾隆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今日召你前来,是因你所呈密报,朕已派人查明。这些证物,你可一一辨认,看是否与你所知相符。”
昭华上前,仔细看了看那些密信、账册和毒药,然后跪倒在地,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清晰地说道:“回皇阿玛,儿臣……儿臣当日所察,仅是一些蛛丝马迹,心中不安,故而禀报。如今见到这些确凿证据……儿臣……儿臣实在不敢相信,宫中竟有如此歹毒之事!儿臣恳请皇阿玛,为儿臣做主,也为后宫安宁、朝廷体面,明正典刑!”
她的话,既点明了自己是受害者兼举报者的身份,又将案件提升到了“后宫安宁”、“朝廷体面”的高度,姿态低而格局大,赢得了重臣们的同情与认可。
乾隆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转向众臣:“现在,人证物证俱全,苦主亦在此。尔等还有何话说?”
几位重臣面面相觑,知道大势已去。一位素以刚正著称的大学士出列奏道:“皇上,铁证如山,罪无可赦!然,皇后乃一国之母,如何处置,关乎国本,需……需慎重。或可……先行废黜,幽禁冷宫,再行定夺?”他提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建议,试图保全皇家最后一丝颜面。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皇后娘娘驾到!”
原来,乌拉那拉氏在坤宁宫越想越不安,决定主动前来探听虚实。她盛装而来,试图以中宫威仪压住场面。
当她步入暖阁,看到跪在地上的昭华、御案上的证物以及面色铁青的重臣时,心中顿时一沉,但依旧强作镇定,向乾隆行礼:“臣妾听闻皇上召见大臣议事,特来请安。不知……有何要事?”她的目光扫过昭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怨毒。
乾隆看着她,目光冰冷,没有让她起身,而是直接将一份粘杆处的报告扔到她面前:“乌拉那拉氏!你自己看看!看看你身为中宫皇后,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乌拉那拉氏捡起报告,只看几行,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她仍试图狡辩:“皇上!这是诬陷!是有人要害臣妾!是昭华!是她陷害臣妾!”她指着昭华,状若疯癫。
“诬陷?”乾隆怒极反笑,“王忠的玉佩是诬陷?永春堂的账册是诬陷?这包毒药也是诬陷?!你指使心腹太监,勾结宫外药铺,谋害皇女,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乾隆将一系列证物狠狠摔在她面前。面对如山铁证,乌拉那拉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她瘫软在地,涕泪横流:“皇上!臣妾……臣妾是一时糊涂!臣妾只是……只是怕昭华权势太大,威胁到……威胁到皇儿们的地位啊皇上!”她终于承认了动机。
此言一出,等于认罪!殿内重臣无不骇然!
乾隆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帝王的决绝与冷酷:“乌拉那拉氏,你身为皇后,不思母仪天下,反而阴险歹毒,谋害皇女,动摇国本,罪大恶极!朕,容你不得!”
他转向宗人府宗令和军机大臣,一字一句地宣判:“传朕旨意:皇后乌拉那拉氏,德行有亏,心术不正,难承宗庙之重!着即废去皇后位号,贬为庶人!念其曾侍奉朕多年,免其死罪,幽禁于咸安宫偏殿,非诏不得出!其身边一应党羽,按律严惩!乌拉那拉家族,削去所有恩赏,其父兄子弟,罢黜官职,永不叙用!以此昭告天下,以儆效尤!”
这道旨意,如同晴天霹雳,彻底将乌拉那拉氏打入了万丈深渊!废后、幽禁、株连家族!乾隆用最严厉的手段,宣告了这场宫闱阴谋的终结!
乌拉那拉氏听完旨意,彻底昏死过去,被侍卫拖了出去。
昭华跪在地上,深深叩首:“儿臣……谢皇阿玛为儿臣主持公道!”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平静。这场持续已久的生死较量,她终于赢了。
证据确凿,御前发难。继后乌拉那拉氏的时代,随着这道废后诏书,轰然落幕。而昭华公主,则在这场惊心动魄的御前对决中,奠定了其不可动摇的地位。紫禁城的权力格局,从此翻开了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