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还在下。我蹲在废墟的阴影里，手指摩挲着那半块数据卡。沈雪的体温已经凉透了，可她握着卡的手还是那么紧。唐枭带人清理完现场，走到我身边："老板，先撤吧。"
我没动。
"你肩膀上的伤......"
"不疼。"我打断他。其实疼得要命，但比起心里那道伤口，这算什么。
远处传来引擎声。是苏绾绾的人到了。她从车上跳下来，黑色作战服被雨水打湿贴在身上。看到沈雪的时候，她愣了一下，然后走到我面前："顾沉，节哀。"
"节哀？"我抬头看她，"她刚救了我们所有人。"
苏绾绾抿着嘴，没说话。她知道我说的不是场面话。沈雪最后那一扑，不只是为了我，更是为了阻止那个遥控器引爆更大的灾难。
"黎明之光那边......"
"我要去见他们最高领导人。"我站起身，把数据卡残片放进贴身口袋，"马上。"
"太危险了！"秦小悠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叶无锋肯定已经通知他们了，你现在过去就是送死！"
"所以需要你帮我做件事。"
"你说。"
"查黎明之光的总部防御系统，我要最详细的数据。"
"我现在就去。但顾沉......"她的声音顿了顿，"你真的要去？"
"沈雪用命换来的情报，总得有人去兑现。"
说完我切断通讯。转身对唐枭说："准备直升机，一个小时后出发。"
"你一个人？"
"不。"我看向苏绾绾，"你跟我去。"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黎明时分，直升机在云层上方穿行。透过舷窗能看到远处城市的轮廓，像具巨大的骸骨。秦小悠传来了情报：黎明之光总部位于旧市政府大楼，地下三层设有实验室和应急避难所，核心区域有重兵把守。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苏绾绾看着战术平板，"要不要让唐枭带人策应？"
"不了。"我系紧安全带，"这次要玩点不一样的。"
直升机降落在市政府楼顶时，天已经大亮。我带着苏绾绾走进电梯，金属门映出我们的倒影。她调整着耳麦："顾沉，你到底想......"
"等会儿听我说。"
电梯停在地下二层。走廊里站满了持枪的守卫。为首的军官拦住我们："交出武器。"
我摘下腰间的匕首递过去。苏绾绾也解下了手枪。
"你们的装备呢？"军官指着我的背包。
"装的都是证据。"我直视着他，"我想你们长官会感兴趣的。"
穿过重重关卡，我们在一间会议室被要求等待。墙壁上挂着巨大的全息地图，显示着各地势力分布。我注意到"工厂"的位置被重点标注。
门开了。进来的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约莫五十岁上下，神情严肃。她身后跟着几个警卫。
"我是艾琳博士，黎明之光首席科学家。"她在我对面坐下，"说吧，你带来什么情报？"
我从背包里取出数据卡残片放在桌上："这是沈雪拼死抢出来的。你们的基因改造计划，到底怎么回事？"
艾琳的脸色变了变："沈雪她......"
"死了。"我盯着她的眼睛，"在你们的实验场，被你们曾经的'战友'逼死的。"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过了几秒，艾琳开口："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事。"
她叹了口气："这项计划始于末日爆发初期。政府秘密筛选了一批志愿者进行基因改造实验，希望能培育出适应新环境的超级人类。沈雪是07号实验体，也是最成功的一个。"
"所以叶无锋说的是真的？"
"不完全是。"艾琳摇头，"沈雪确实为实验提供了大量数据，但她从未真正参与过那些'清除行动'。相反，她一直在试图阻止某些人的极端行为。"
我握紧拳头："哪些人？"
"包括我在内。"她苦笑，"我们中有些人认为，只有淘汰掉'不适应者'，才能加速进化。但沈雪不同意......"
"所以你们把她当棋子使？"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残酷。"艾琳的声音有些发颤，"但当时情况紧急，我们必须......"
"必须牺牲无辜的人？"
"她自愿的！"艾琳突然提高音量，"她签了同意书！"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那是因为你们骗了她！"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警卫们握紧武器，苏绾绾也悄悄把手放到了腿侧——那里藏着备用匕首。
艾琳深吸一口气："你说得对。我们确实隐瞒了一些信息。但顾沉，你要明白，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我们是在为人类的未来做选择。"
"所以你们决定谁该活，谁该死？"
"这不是......"
"我来不是听你们辩解的。"我掏出另一张数据卡，"这是沈雪留下的备份。我已经看过了。你们所谓的'基因锁'，根本就是能破解的。"
艾琳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怎么......"
"因为我就是第一个破解它的人。"
这句话像一枚炸弹，在会议室里炸开。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我。
"三年前，我无意中触发了系统，发现自己能感知并改写基因序列。"我继续说，"这就是为什么叶无锋一直追杀我——他害怕这个秘密曝光。"
"你想要什么？"艾琳的声音沙哑。
"停止实验。释放所有实验体。公开所有数据。"
"这不可能！"她猛地起身，"这些研究成果关系到人类的存亡......"
"是吗？"我冷笑，"那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沈雪的基因图谱显示，她的变异倾向正在消失？"
艾琳愣住了。
"因为真正的进化不是靠强制改造，而是自然选择。"我缓缓说道，"沈雪的身体在自我修复，说明人体本身就有适应能力。你们的实验，早就该停了。"
会议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肩章显示他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
"顾先生。"他看向我，"我是李将军。听说您带来了重要情报？"
我把两张数据卡推过去："这里面有你们需要知道的一切。但我要提醒你，如果继续这种反人类的研究，我不介意亲自来终结它。"
李将军拿起数据卡仔细端详："您希望我们怎么做？"
"停止所有非自愿实验，开放医疗资源，协助建立新的救助体系。"
"这需要时间......"
"你们有三天。"我站起来，"否则我会让全世界都知道你们的秘密。"
走出市政府大楼时，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苏绾绾跟在后面，突然问："你真打算放过他们？"
"你觉得呢？"
她笑了笑："至少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沈雪会希望这样。"
我们走向接应车，身后的大楼在晨光中投下长长的阴影。我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但至少迈出了第一步。
手机震动起来。是秦小悠的信息："老板，有个自称洛寒的人找你，说有重要情报。"
我按下回复键："让他等着。"
合上手机，我望向远方。这座城市，这片废土，还有太多事情等着我去完成。但这一次，我不再是一个被命运摆布的反派。
我是顾沉，末日工厂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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