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支架穿透防护服的瞬间，我感觉不到疼。
那种麻木感顺着脊椎往上爬，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神经里游走。13号女孩还在背上发抖，她的呼吸带着铁锈味，每一下都喷在我耳边。我能感觉到她脖颈处的伤口正在渗出黏液，和我的血混在一起。
"抓紧。"我嘶哑地说。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艾琳的身影从火光中浮现。她的下半身已经变成黑色触须，在废墟间灵活游走。"你逃不掉的。"她的声音裹挟在风里，"沈雪的大脑还在你手上跳动，不是吗？"
我摸向腰间，金属盒的棱角硌着指尖。里面那团灰质确实还在有规律地收缩，像颗活着的心脏。
"顾沉！"秦小悠的声音突然插进来，"地下三层冷冻库里有东西在苏醒！"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塌陷。我看到苏绾绾坠落的方向裂开巨大豁口，某种荧蓝光芒从深处涌出。那些追兵的残肢突然漂浮起来，被光芒吸进黑暗深处。
"深渊生物胚胎干细胞……"13号女孩喃喃自语，"原来她把自己做成了孵化器。"
我瞳孔骤缩。怀里的U盘滚烫，蓝光透过布料灼烧皮肤。远处警笛声撕破夜空，更多的防护服人影从浓烟中钻出，脊椎上的机械装置闪着冷光。
"顾沉！"唐枭的装甲车冲过封锁线，碾碎两个半人半机械的怪物。血肉和金属碎片飞溅在挡风玻璃上，他却笑得像个疯子，"来吧，让我们看看谁更变态！"
我甩出最后一枚EMP。能量波扩散的瞬间，三个追兵应声倒地。但艾琳的速度更快，她的触须缠住我的脚踝，将我往下拽。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脱？"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你早就是我们的一员了。"
我低头看着渗血的后背，金属支架穿透防护服的地方开始发麻。那不是正常的麻木——而是像电流窜过神经的感觉。
"欢迎回家。"艾琳的瞳孔泛起金属光泽，"我们的孩子。"
寒意从骨髓深处窜上来。我想扯断她的触须，却发现手指也在发麻。13号女孩突然剧烈挣扎，她的指甲抠进我的肩膀。
"别动！"我咬牙。
"你看那边！"她指着下方裂开的豁口，"那是我们的兄弟姐妹！"
荧蓝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地下空间。成百上千个培养舱沿着环形墙壁排列，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人形生物。他们的脊椎突出体外，连接着某种机械装置，和我们在地面遇到的那些怪物一模一样。
但最让我心惊的是——他们的脸，全都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
"为什么不可能？"艾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你以为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三年前军火库那支试管里装的可不是普通基因稳定剂。"
我瞳孔剧烈收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天在军火库，我在箱子里发现了那支标有"基因改造计划-沈雪"的试管。我以为那是沈雪留下的实验品，现在想来，从我接触那支试管开始，一切就注定了。
"你早就被选中了。"艾琳的触须收紧，将我往更深的黑暗中拖拽，"你是第一个完全适应深渊生物基因的人类载体。"
我拼命挣扎，但身体越来越重。后背的金属支架不断往血肉里陷，那种麻痹感已经蔓延到胸口。就在这时，我听到一声熟悉的机械运转声。
"老板，接住这个！"
唐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个银色物体划破黑暗，精准地落在我手里——是林昭的EMP发射器！
我毫不犹豫按下按钮。强烈的电磁脉冲瞬间爆发，艾琳的触须像触电般抽搐。趁她松劲的瞬间，我猛力挣脱，抱着13号女孩往冷冻库方向坠落。
下方的荧蓝光芒越来越亮。我看到那些培养舱里的"我"们正在苏醒，他们的眼睛睁开时，同样泛着金属光泽。
"顾沉小心！"林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冷冻库里有异常能量波动！"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已经重重摔在地上。金属支架深深扎进血肉，剧痛终于炸开。我闷哼一声，几乎要昏过去。
"顾沉！"13号女孩摇晃我的肩膀，"你必须做出选择！"
我艰难地抬头。艾琳的身影正在上方盘旋，她的身体像一团不断蠕动的黑雾。而在另一边，荧蓝光芒中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培养舱，里面漂浮着一个女性身影。
是沈雪。
她闭着眼睛，腹部隆起诡异的鼓包。培养舱外壁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字：【基因嵌合进度：97%】
"她还活着？"我喃喃道。
"不，"13号女孩的声音颤抖，"她从未真正离开过。你们都是实验的一部分，而她是连接所有人的纽带。"
我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第一次见到沈雪时她看我的眼神，她在实验室里往试剂瓶里倒液体的动作，还有她重伤时塞给我的那块数据卡。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顾沉！"唐枭的装甲车撞破冰层冲进冷冻库，"快跑！"
但我已经动不了了。后背的伤口传来灼烧感，我低头看去，发现黑雾正从伤口里渗出，和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这就是你的归宿。"艾琳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弃抵抗吧。成为真正的进化者，统治这个新世界。"
我盯着漂浮在培养舱里的沈雪，突然笑了："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你不用相信。"艾琳的瞳孔泛起金属光泽，"因为你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感觉胸口一紧。掌心的U盘突然发出刺眼的蓝光，与此同时，沈雪的大脑在盒子里剧烈跳动。两种光芒在空中交织，形成了一个太极般的漩涡。
"顾沉！"秦小悠的声音焦急地传来，"我在破解基因锁，坚持住！"
但我知道，有些真相，已经无法掩盖了。
当我抬起头时，艾琳的笑容凝固了。我的瞳孔正在发生变化——从深邃的黑色，逐渐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原来如此……"我轻声说，"我不是在对抗进化，我本身就是它的一部分。"
艾琳的表情变得复杂："你终于明白了。"
"不，"我握紧U盘，"我只是知道了该怎么做。"
我猛地将U盘插入胸前的接口。蓝光瞬间爆发，与黑雾碰撞在一起。整个冷冻库开始震动，培养舱接连爆炸。那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实验体发出尖锐的嘶吼，开始疯狂撞击舱壁。
"顾沉！"林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洛寒刚刚传来情报，他们在冷冻库底部发现了刻着'容器0号'的字样！"
我瞳孔猛地收缩。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响起：
【检测到基因等级跃迁中……】
【身份确认：末日工厂主/深渊因子宿主】
【请选择进化方向：保留人性/进化神性】
我望着漂浮在培养舱里的沈雪，又看向手中仍在跳动的大脑。远处传来唐枭的怒吼和枪声，近处13号女孩的伤口正在不断滴落黑色黏液。
我深吸一口气，伸手按向那两个选项。
我按下确认键的瞬间，身体突然失重。
艾琳的尖啸声撕裂耳膜，但那声音越来越远，仿佛被什么东西隔绝。我看到自己的手在蓝光中逐渐透明，沈雪的大脑在金属盒里剧烈跳动，像是要冲破容器。
"顾沉！"13号女孩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深深陷进皮肤，"别选！你会消失的！"
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里涌出黑色液体。那些黏液顺着嘴角往下淌，在地面腐蚀出焦黑痕迹。冷冻库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成排培养舱接连爆开。
"来不及了。"我听见自己说，声音陌生得不像人类。
瞳孔里的金属光泽已经蔓延到眼白。我能看到数据流在视野里滚动——基因链重组进度、神经突触生长速率、器官异变指数……这些都是我身体正在发生的改变。
唐枭的装甲车撞碎冰柱冲过来时，我闻到了血腥味。不是普通的血，是混着机油和腐肉的味道。林昭的狙击枪在冷冻库入口处炸开火光，照亮了墙上蠕动的黑色血管。
"老板快跑！"唐枭吼道，"老子撑不了多久！"
但我动不了。胸口的U盘和黑雾纠缠在一起，像两股互相吞噬的旋风。沈雪的大脑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那是军火库的画面。
年轻的我蜷缩在角落，怀里抱着一支试管。画面外传来艾琳的声音："看清楚，这就是你成为容器的开始。"
影像里的顾沉仰头喝下试管里的液体，喉结滚动时露出诡异的金属光泽。我感觉胃部抽搐，那种反胃感顺着食道往上窜。
"这不可能……"我喃喃道。
"为什么不可能？"艾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你以为自己是在对抗进化，其实你早就是它的一部分。"
冷冻库开始塌陷。我看到洛寒从通风管道坠落，他的手臂上缠着数据线，另一端连着某个终端设备。秦小悠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顾沉！基因锁破解还剩三十秒！"
但我知道，有些真相，已经无法改变了。
"顾沉！"13号女孩突然扑向我胸前的U盘，"把它拔出来！你现在还有机会！"
我抓住她的手腕。触碰的瞬间，我看到了她的记忆——布满培养舱的地下工厂，穿着白大褂的艾琳在记录数据，每个实验体的脸上都写着"顾沉-XX号"。
"你们都是失败品。"艾琳的声音带着笑意，"只有他成功了。"
我松开手。13号女孩踉跄后退，她脖颈处的伤口渗出更多黏液，在地上汇聚成诡异的图案。那些液体突然沸腾起来，形成一道屏障将我们隔开。
"选择吧。"艾琳的身影在上方盘旋，"保留人性，还是成为神？"
我望着漂浮在培养舱里的沈雪。她的腹部鼓包突然蠕动，一截金属脊椎刺破皮肤。与此同时，我后背的伤口传来剧痛——那根金属支架正在往血肉里钻。
"顾沉！"唐枭的枪声越来越近，"快决定！"
我伸手按向选项。指尖刚触碰到界面，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警告：检测到异常基因干涉】
视野骤然模糊。我看到自己的血滴在U盘上，蓝光猛地暴涨。整个冷冻库开始震动，培养舱接连爆炸。那些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实验体发出尖锐的嘶吼，开始疯狂撞击舱壁。
"顾沉！"林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洛寒刚刚传来情报，他们在冷冻库底部发现了刻着'容器0号'的字样！"
我瞳孔猛地收缩。就在这时，沈雪的大脑突然剧烈跳动，全息影像切换到另一个画面——
我躺在手术台上，艾琳手持注射器站在旁边。监控时间显示：三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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