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巷口,海螺令还在掌心发烫。刚才那一套操作像是赌命直播,好在观众没翻车。
流民们围在塌屋前,眼神飘忽。他们知道石猛的事,但没人敢说。赵庚的庙建得高,香火收得狠,谁家孩子发烧、渔船漏水,第一反应是去上香,而不是找大夫或修船匠。
我举起令牌
申公豹名字不用写,血印就行。天听自我民听,这话不是我说的,是老祖宗传下来的。
没人动。
我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桃木板——一共十块,是我昨晚用分水将军令削出来的。边角还带着锯齿状裂痕,像被狗啃过。但这玩意儿能存灵识,也能燃香递愿力,比烧纸强多了。
我把令牌往地上一戳,指尖划破,血滴在第一块木板上。字是现编的
申公豹赵庚居庙堂而纵妖,敛民财而不救苦,致东海百里无渔,童孺泣于岸。
话音刚落,旁边一个穿补丁袄子的大婶突然冲上来,咬破手指就按了下去。
大婶我儿子去年淹死的时候,他在庙里唱曲!
她声音颤抖着
大婶那天风不大,浪不高,可就是没人来救!
有了第一个,后面就快了。一个老头拄拐过来,手都在颤
老头我孙子发烧三天,求签不回,等我抬着他去庙门口……人已经凉了。
一块块桃木板传下去,血指印越来越多。有人哭,有人骂,也有人跪下磕头,说只求申将军能把话带到天上。
我知道他们不信我能赢。但他们愿意信一次“有人敢说”。
太阳升到屋顶高度时,诉状写完了。十块桃木板串成一串,挂在渔船桅杆上,像一串腌好的腊肉。渔民代表叫阿海,四十多岁,脸上全是风吹日晒的沟壑。他握着舵,手稳得不像个凡人。
申公豹你不怕?
阿海怕,但我更怕明年这时候,我闺女也得去献血祭。
船出发了。我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那些蹲着烤绿火的人影慢慢变小。这趟要是失败,明天他们的火苗就得灭一半——赵庚不会放过任何通风报信的。
正午潮涌,海面开始晃。远处云层压下来,不是天阴,是神将来了。
两道金光劈开云层,踩着风雷直扑渔船。领头那个披铁鳞甲,手持斩浪刀,落地时震起三米高的浪花。
神将奉龙口村正神之令,截查违禁愿力!
他吼得跟炸雷似的
神将交出焚香诉状,免尔等魂飞魄散!
我冷笑。这种台词放网上顶多算五毛特效剧水平。
我没退,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申公豹你是赵庚的狗,我是东海分水将军。你说谁越界?
他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有人敢正面刚。
我继续说
申公豹分水权归谁?不是玉帝批条子就能换的。你调风雨、控潮汐,有令牌吗?有敕令吗?还是你以为穿身盔甲就能当神仙?
他怒了,刀直接砍下来。
我侧身让开,顺势把刀锋引向船底裂缝——就是早上我劈开古河道时留下的那道。海底暗流还在涌,只要一点刺激就能炸。
分水将军令往甲板一拍,蓝光顺着纹路蔓延。下一秒,海水倒卷,漩涡从船底炸开,像个巨型吸尘器,直接把两个神将往下拽。
其中一个反应快,想飞走,结果翅膀刚张开就被水流撕了一半。另一个倒霉蛋直接掉进漩涡口,只剩一只手扒着船沿。
阿海抄起鱼叉就捅他手指。
那人惨叫一声,沉了。
剩下的神将悬浮半空,翅膀残破,脸色铁青。
申公豹告诉赵庚
申公豹百姓写的状子,不靠香火烧上去,是靠血印推上去的。他烧一份,我就送十份。他拦一次,我就打十次。
他没说话,化作金光遁走。
我松了口气,腿有点软。刚才那一招其实挺悬的。系统没提示,海螺令也没亮,全靠我自己瞎蒙。要不是早上试过导航功能,现在坟头草都两米了。
渔船继续前行。到了祭坛水域边界,我们停船,点燃桃木板。
火苗蹿起来那一刻,天空居然裂了道缝。不是闪电,是那种淡淡的、泛着青光的裂口,像手机屏摔了但还能用的那种。
香火灰随风往上飘,有些落在船上,有些粘在我衣服上。味道不对劲——焦中带腥,像是什么东西烧糊了还掺了铁锈。
抬头一看,空中飘下更多灰烬。
原来赵庚也在烧。他在庙里复制了一份诉状,用神火焚烧,想用自己的神力污染民意上传路径。典型的操作系统篡改底层代码行为。
我冷笑。哥们儿你忘了,真正的数据从来不止一份。
我从怀里掏出剩下的一小块桃木残片——这是备份。上面刻着所有按印人的名字缩写,虽然只有指甲盖大,但灵识完整。
我一个个念出来
申公豹李阿海、王翠花、周老拐、陈二蛋……
每念一个,残片就闪一下光。
然后我把这块小木头扔进海里。
它没沉,反而浮着,还带动周围的碎片自动靠拢。十几秒后,这些碎木竟排成一条线,笔直指向天际那道裂缝。
我知道,这一道光,算是真正照进来了。
身后传来划水声。回头一看,是几条小鱼在游。它们围着木片打转,像是在护航。
阿海站我边上,低声问
阿海接下来怎么办?
申公豹回去
阿海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申公豹我知道。
阿海那你不怕?
我摸了摸还在发烫的海螺令,又看了眼天上的裂缝。
申公豹怕啊
申公豹但现在怕也没用了,剧本都写到第六章了,总不能临时杀青吧。”
船调头往断浪礁方向走。暮色四合,海面恢复平静。舱底传来细微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敲击地板。
我掀开木板,看见那块最小的桃木碎片正贴着船底震动,表面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字迹:
“天庭已接收第一条愿力链,反馈延迟预计七十二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