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底那块桃木碎片还在震，像是手机连着震动模式塞进了裤兜。我把它翻过来，背面浮出一行字：“天庭已接收第一条愿力链，反馈延迟预计七十二时辰。”
我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默默把碎片塞进怀里。
不是不激动，是激动不起来。系统没响，海螺令却一直发烫，像揣了个暖手宝。这感觉不对劲，上一回它这么热，还是我拿血印激活的时候。
我回到断浪礁密室，把令牌放在石台上。台子是老的，裂了缝，但稳。我盘腿坐下，从怀里掏出那片沾了血的桃木残片，贴在海螺令表面。
血迹慢慢渗进去，螺身轻轻颤了一下。
成了？
我闭眼，用神识探进去，心里默念：“查东海水患。”
一瞬间，脑子里炸开一片幽蓝光影。
不是幻觉，是真的——一幅立体水脉图在我意识里展开，东海南北走向全在眼前，三十六个红点闪着光，标着“水眼”位置。每一点都连着细线，像血管一样串成一张网，底下还有水流声，哗啦啦的，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呼吸。
我睁开眼，心跳快了一拍。
这不是普通地图，是活的。
系统白虎这时候冒出来，半透明身子蹲在石台边上，尾巴一甩一甩的
系统东海核心水脉图，源自共工治水遗制，唯有持令且得民心者可启。宿主已获初步权限，可借水眼扰动潮汐流向。
申公豹所以这玩意儿以前不能用，是因为没人信我？”
系统香火即权限，民意即密钥。
我低头看海螺令，现在它安静了，但我能感觉到里面还有东西在动，像Wi-Fi信号满格后自动待机。
我试着用意念点其中一个水眼——最靠近龙口村的那个。
刚碰一下，外面海面“轰”地炸了。
巨浪冲天而起，远处一道金光破云而来，洪敖的声音直接砸进耳朵
洪敖申公豹！你竟敢引潮冲我百年海市！
我手一抖，赶紧切断连接。
完了，玩脱了。
刚才那一下只是试试手感，结果真把水眼撬动了。那片浅湾是洪敖私建的贸易集散地，常年停着商船，现在退潮太快，船全搁浅了，有几艘已经侧翻。
洪敖怒气冲冲站在云端，铠甲反光刺眼
洪敖你一个被贬的守礁人，也敢动我的生意？
我没说话。
辩解没用，越描越黑。我现在要是说“我只是轻轻碰了下”，他肯定以为我在嘲讽他防御系统太弱。
我反手把海螺令按进石台凹槽
申公豹不是我动手，是你自己撞上了规矩。
然后我调动一丝水脉气息，顺着第六章劈开的古河道往下送。水流改道，直奔海市排污口。
五分钟后，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不是爆炸，是臭。
一股黑浊水流从地下管道喷出来，带着腐烂海藻和死鱼，正好冲进集市中央。人群乱成一团，有人捂鼻子跳脚，还有商贩追着管事骂祖宗十八代。
洪敖脸色变了。
他没再冲我喊，而是低头查看地脉波动，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种潮变不像人为操控，更像是地壳微调引发的连锁反应。他怀疑是自然现象，又不敢完全排除我搞鬼。
这就够了。
我不需要打赢他，只需要让他拿不准。
等他带着怒气退走，我才松口气，后背已经湿透。
这水脉图真不是省油的灯，轻轻一碰就惹出这么大动静。我要是真来个大招，怕是要把整个东海掀翻。
系统提醒
系统水脉图权限分三级，当前仅为‘感知级’，每日最多调动一次小型潮变，过度使用将触发共工族预警机制。
申公豹共工族现在还活着？
系统残魂封印在北海冰渊，但他们的监控阵法还在运转。一旦检测到非授权调水行为，会自动上报天庭备案。
我懂了。
这图就像一台老式服务器，我能登录，但权限有限，操作还得避开防火墙。
眼下最要紧的是准备夜探水怪巢穴。那地方在深海沟底，常规路线根本找不到入口，必须靠精准定位。
我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空白溯源符。
这符纸之前用来录过赵庚的罪证，现在还能复用。我把海螺令贴在符上，开始逐一录入三十六处水眼的空间坐标。
每输一个，符纸就闪一下蓝光。
等全部录完，符纸表面浮现出动态线条，像导航APP加载完成后的路线预览。我用手划过去，画面还能缩放，简直比手机还智能。
我把它收好，插进腰带夹层。
接下来就是等。
等天黑，等风停，等海底生物归巢。
我坐在密室里，没睡，也没打坐，就靠着墙发呆。
脑子里反复播放刚才那幅水脉图。三十六个点，每一个都能成为突破口。但现在能用的只有一次机会，得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石猛的事还没完，赵庚的庙也还没倒，洪敖更不会善罢甘休。这些人绑在一起，像一张网，而我现在只摸到了一根线头。
但没关系。
只要这张图在我手里，我就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礁石后面求生的废神。
我是分水将军，我能改道，我能截流，我能让你的海市臭三天。
我正想着，系统突然冒出一句
系统检测到南偏西第十一水眼区域出现异常低频振动，疑似大型生物活动痕迹。
我立刻坐直。
来了。
这就是今晚的目标。
我起身，把海螺令别在腰间，顺手检查了一遍装备：分水将军令、溯源符、备用桃木片、一把锈刀——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拿着踏实。
密室外风平浪静，海面像一块冷却的铁板。
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石台。
那上面还留着血迹，是之前贴桃木片时蹭上去的。现在已经干了，发黑，但没洗掉。
我不想洗。
这是第一个被天庭接收的愿力链起点，也是我翻身的第一步。
我转身走出密室，脚步很轻。
礁石外海流缓缓转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在翻身。
我闭眼，意识悄悄接入水脉图，保持最低信号连接。南偏西第十一水眼的位置，在脑海中亮起一点微光。
像夜航时远处的灯塔。
我睁开眼，抬脚踏上礁石边缘，海水自动分开一条路，我往前走了一步。
脚刚落水，忽然感觉到一股逆流从深处涌上来，带着腥味。
不是普通的海流，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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