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碎镜扎进后背时，我闻到了血里混着茉莉的味儿。这味道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像条冰冷的蛇钻进喉咙。
白璃的手还勾着我的衣领，指甲已经刺破第三层皮肤。她的呼吸越来越轻，却还在用最后力气往我怀里缩。我能感觉到她锁骨印记发烫的位置，像是有人拿烙铁在烧。
"林昭昭..."她眼皮颤动，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快...带我去看..."
我抬头扫视四周。镜茧空间像个破碎的万花筒，无数镜面碎片悬浮在半空，每片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我蹲在古墓里看铜镜，有的是我在破庙守夜，还有白璃被镜中人掐住脖子的瞬间。这些影像突然开始抖动，像被看不见的手揉皱的纸。
地面由碎镜拼成，每走一步都会泛起涟漪。我抱起白璃往前挪动时，脚下的镜面突然映出母亲的脸。她嘴唇开合说着什么，却发不出声音。我猛地踩碎那块镜子，裂痕蔓延到整个空间，但那些影像依然在动。
白璃的手指抽搐着抓我肩膀。她的指尖已经开始结晶化，像结了层薄冰。我能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在迅速流失，连带着我的手臂都发麻。
"原镜..."她吐出两个字就剧烈咳嗽起来，黑血滴在碎镜上，立刻被吸收干净，"去看看..."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镜茧中央确实漂浮着一面巨大的铜镜，边缘布满暗红色纹路。它看起来比其他镜面都要古老，表面不断渗出黑色液体，落地就化成雾气。那股压抑的气息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撑住。"我把白璃搂得更紧，"等看了原镜我就带你出去。"
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摇头。这个动作牵动了她脖颈的结晶纹路，那些冰晶般的痕迹又往脸上蔓延了几分。
我咬牙往原镜方向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脚下的碎镜不断映出过去的画面：沈照影第一次见到我时的笑容，白璃在琉璃宫被锁链缠绕的身影，还有母亲跪在镜棺前的背影。这些记忆碎片扎得我喘不过气。
"别睡。"我低头对白璃说，她的脸贴在我胸口，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你看，原镜就在前面。"
铜镜突然发出嗡鸣声。我抬头时，发现它的表面开始翻涌，像煮沸的水一样冒着泡。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把周围的碎镜都卷向中心。
白璃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里闪着奇异的光："小心...镜灵..."
话音未落，原镜表面炸开一道裂缝。黑色液体喷溅而出，在空中凝成一个人形。那是个半透明的存在，轮廓模糊，却让我莫名觉得熟悉。
"终于来了。"它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你们本不该打破平衡。"
我下意识往后退，却被地面的碎镜绊了一下。白璃的身体重重撞在我怀里，结晶纹路突然扩散到耳后。她疼得皱眉，手指深深掐进我的肩膀。
镜灵伸手往我们这边探，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我能感觉到它指尖传来的寒意，像是要把我们冻成冰雕。
"别碰他..."白璃突然挣扎着抬头，声音沙哑却坚定，"他是...初镜..."
镜灵的动作顿住了。它歪着头打量我们，黑色液体从指缝滴落，在地上腐蚀出焦黑的痕迹。
"你们已经走到尽头。"它说，"要么接受命运，要么...消散。"
我后退半步，背抵着冰冷的镜面。白璃的手指还抓着我的衣领，指甲已经刺破了皮肤。这痛感让我清醒——这不是幻觉。
"你撒谎。"我说，"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镜灵轻笑一声："哪一句？说你们是同一面镜子的两半？还是说你们共享痛觉？"它的声音带着讽刺，"这些可都是真的。"
白璃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结晶纹路从锁骨蔓延到脖颈。她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发出。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像是要把我的体温也一起带走。
"快...带我去..."她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惊人。我咬牙往前走。每一步都扬起尘埃，却不见它们落下。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香和血腥味，这两种味道缠绕在一起，勾起最痛苦的记忆。
镜灵的身影在镜中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碎裂。"看着她。"它往前走了一步，"这就是你母亲当年的选择。分裂自己的孩子，把一半留在人间，一半封印在镜界。"
我盯着它的眼睛："为什么？"
"因为她怕失去你。"镜灵停在几步之外，"当她发现自己怀的是人镜之子，就偷偷进行了献祭仪式。"它的目光扫过白璃苍白的脸，"可惜，她低估了镜界的力量。"
白璃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结晶纹路蔓延到脸颊。她看起来像是要变成一面破碎的镜子，随时可能碎裂。
"别..."她最后抓住我的衣领，指尖已经完全结晶化。我的锁骨印记开始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我低头看着她，发现她的眼角有泪滑落，却在半空凝成晶莹的珠子。
"别...相信..."她艰难地说，"不是...这样..."
镜灵的身影突然变得清晰。它的面容渐渐显露出与母亲相似的轮廓，只是眼神空洞得吓人。
"你自己去看真相吧。"它往旁边让开一步。我这才注意到，原镜表面映出的画面在变化。那是一间熟悉的房间，所有摆设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但地板是倒置的。
"这是..."我屏住呼吸。
"时间凝固的旧宅院。"镜灵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母亲死的那天。"
白璃突然剧烈抽搐起来，结晶纹路蔓延到脖颈。她的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越来越轻，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中。
"别..."她最后抓住我的衣领，指尖已经完全结晶化。我的锁骨印记开始发烫，像是要烧穿皮肤。我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无论真相如何，我都不能失去她。
"我们不需要选择。"我说。
镜灵的笑容僵住了。我的手按上白璃的锁骨印记，感受到相同的灼热。两股力量在我们之间流动，交织成一张发光的网。空间开始剧烈震动，墙上的镜面纷纷炸裂。
"有意思。"镜灵往后退了一步，"看来你们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我抱着白璃往后退，感受到背后有什么在撕裂。空间像被刀划开的布，露出一道漆黑的裂缝。
"抓紧我。"我对白璃说。她虚弱地点点头，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肩膀。这个痛感让我确定，她是活着的，真实的。
我们同时转身，跃向裂缝。最后一眼看见镜灵的面容，它正在逐渐褪去母亲的轮廓，露出原本的模样。
黑暗中，我听到母亲的声音："去成为新的镜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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