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突来的急症
小帅刚换上一件干净的浅蓝色衬衫，手还没从门把上松开，就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定在了原地。
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人踉跄着冲过来，怀里抱着个女孩。她的手腕无力地垂着，浅色卫衣的袖子已经被血染成了深褐色。几滴暗红色的血正从她的指尖滑落，滴在青石板上，也溅在他刚擦干净的白鞋边缘，像不小心落在雪地上的梅花瓣。
“医生！快救救她！”男人的声音抖得厉害，他把女孩往诊室的长椅上一放，眼神躲闪着，转身就要走。
小帅的心一下子揪紧了。他快步上前，轻轻扶住女孩下滑的肩膀，手指第一时间探向她的颈侧。感受到那微弱但持续的脉搏，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什么时候的事？有没有碰过伤口？”他一边伸手去拿急救箱，一边朝着那个想要溜走的背影喊道。
男人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含糊道：“跟我没关系...”说着就要往外冲。
“城宇！”小帅抬眼正好看见郭城宇从外面回来，急忙喊道，“拦住他！”
郭城宇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挺拔的身影自然地挡在了门口。男人撞了一下没撞动，只好讪讪地退了回来。
“她自己想不开！不关我的事！”男人提高了音量，眼睛却始终不敢往长椅上看。
小帅正在撕开无菌纱布的手停了一下。他抬起头，平日里温和的目光此刻有些发冷：“如果真跟你没关系，你慌什么？在她醒来之前，你最好留在这里。”
男人像是被戳中了什么，颓然地靠在了墙边，嘴里还在低声嘟囔着：“太粘人了...我受不了了...”
小帅没再理会他。他专注地清理着伤口，动作又快又稳。女孩的脸色苍白得像纸，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城宇，你去换下衣服”他抬起头，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帮我拿输液架和监护仪？”
郭城宇点点头，转身就去准备。当他回来递过输液管时，注意到小帅的手指在微微发抖。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小帅的肩上。掌心温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传来，小帅愣了一下，抬眼正对上郭城宇沉静的目光。
“有我呢”
等到女孩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那个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小帅看着沉睡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转向郭城宇，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说好要请你吃饭的...”
“没事。”郭城宇的声音很轻。
没过多久，一杯温水递到了小帅面前。他抬头，看见郭城宇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又回来。
“先喝点水。”郭城宇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扫过他略显疲惫的脸，“我从酒店带了饭菜，在厨房。你去吃点热的，这里我看着。”
小帅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胃里隐隐有些发空。他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从指尖一直传到心里。
“你先去吃吧，”他摇摇头，“我习惯了。等她醒了情绪可能不稳定，我不放心。”
“吃个饭的功夫，没事的。”郭城宇往后靠了靠，语气温和却坚持，“你再不去，等会她也醒了，我们俩可就都吃不上热乎的了。听话，相信我，好不好？”
“听话”这两个字让小帅微微一怔。他看着郭城宇眼里不容置疑的笃定，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女孩是在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醒来的。她先是无意识地低吟了一声，睫毛轻轻颤动，嘴里溢出破碎的音节：“阿泽……别走……”
郭城宇立刻直起身，迅速看了眼楼梯方向，然后拿出手机，把屏幕调暗，飞快地给小帅发了条信息：“她好像要醒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收到了回复：“我马上下来，看着她，检查下她旁边有没有尖锐的东西。”
就在郭城宇确认周围安全的时候，女孩猛地睁开了眼睛。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好像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下一秒，她突然挣扎着要坐起来，手在身边慌乱地摸索着。
“别动，你的手还伤着。”郭城宇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可她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拨着同一个号码。听筒里传来的永远是那个冰冷的机械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对着手机哭喊：“阿泽！你接电话啊！求求你别不要我！”说着就要下床往门外冲。
“别急，电话可能只是没电了。”小帅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他快步走过来，没有去抢她的手机，而是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这个温柔的动作却让女孩的哭声更加绝望。
“他不要我了...我知道的...我这里好疼...”她指着自己的胸口，眼泪不停地往下掉，身体因为哭泣而剧烈地颤抖着。
小帅的声音放得很轻很轻：“我知道，这里的疼，比手上要疼一百倍，对不对？”他的目光仿佛透过她，看到了很远的地方，“像心里破了个洞，空荡荡的，连呼吸都会痛。”
女孩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突然趴在他的胸口，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放声大哭起来。小帅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眼前却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惨白的医院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还有蒙在被子里无声流泪的自己。
胸口一阵熟悉的闷痛猛地袭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掌抵住，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和的神情。
“你想让他回来，对不对？”他轻声问。
“是，我爱他，我好爱他...他说我太粘人了...”女孩哽咽得说不下去。
小帅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她身上，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以前...也遇到过一个人。他也以为，失去了那个人，整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意义了。”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然后继续说：“后来他才明白，只有好好地活着，伤口才会慢慢结痂。只有活着，才能看清楚，那份让你不惜伤害自己的感情，到底值不值得。”
他望着女孩湿润的眼睛，语气变得更加轻柔：“如果连生命都没有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能帮我找他吗？”女孩抓住他的手臂，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小帅缓缓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充满了理解和怜惜：“我找不到他。但是，你的爸爸妈妈一定在疯狂地找你。就算全世界都背过身去，他们也会永远在你身后，等着你回头。”
“我怕他们打我，我怕他们失望，我怕他们的眼神”
“还会发生比现在更坏的事情吗？相信我，家人是你最后的温床，他们爱你，爱你才会包容你全部的全部。给他们打个电话，回家去吧！”
女孩的情绪渐渐平静下来，在药物的帮助下，缓缓睡去。小帅看着她沉睡的侧脸，轻轻松了口气，手下意识地按了按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
“你刚才...”郭城宇的目光落在他还没来得及放下的手上。
“没事，”小帅迅速打断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你别担心。”
郭城宇看着他强装没事的样子，没再追问。但当小帅因为疲惫而失神，被郭城宇撞见时，对方只是轻声说：“不想笑的时候，不用勉强自己笑。”
小帅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发，突然问：“有烟吗？”
郭城宇愣了一下：“我不抽烟。如果你需要，我现在去买。”
“不用不用，”小帅的笑容有些苦涩，“就随口一问。”
“别抽烟了，”郭城宇想起早上特意给他带的甜点，“我早上买的乳酪蛋糕还在，吃那个好不好？”
小帅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这里我看着，你去吃蛋糕吧。”
没过多久，小帅端着吃了一半的蛋糕回来，把剩下的递给郭城宇：“你尝尝，我吃不下了。”
郭城宇接过盒子，知道他是特意留给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你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吗？”他轻声问。
小帅摇摇头，目光有些飘远：“不常有的...只是刚好碰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不是刚好碰到，是这一幕太过熟悉，轻易就触动了那些他以为已经愈合的伤痕。
傍晚时分，女孩的父母匆匆赶来。小帅轻声安抚两位焦急的老人：“一会儿见到她，别责怪，也别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你们的包容和理解。”
父母连连点头。当妈妈轻轻唤醒女孩，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流泪，当爸爸红着眼圈说“爸爸来接你回家，什么事都有爸爸在”时，小帅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神里有着复杂的情绪，不知道在想什么。
送走这一家三口，诊所里突然安静下来。小帅像是终于卸下了重担，又像是要驱散心头那点莫名的感伤，他故意弓起背，垂着双手，像个僵尸一样晃晃悠悠地在沙发前晃荡，发出搞怪的“嗬嗬”声。
郭城宇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递过一瓶冰镇可乐：“累坏了吧？”
小帅接过来，“啪”地一声拉开拉环，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带着细微的气泡滑过喉咙，洗去了一身的疲惫。他满足地叹了口气，整个人松弛地陷进沙发里。
“还是你懂我。”他笑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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