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雨夜骑行
郭城宇走到窗边，夕阳正给老街镀上一层暖茸茸的金边。他转过身，肩膀轻轻抵在小帅身旁的桌沿，语气带着点俏皮：“累坏了吧？帅哥哥，我能请你吃顿饭吗？”
小帅愣了愣，随即被这声“帅哥哥”逗得笑出声：“明明是你帮了我一天，我请你。”
“跟我走就好，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郭城宇指尖转着车钥匙，眼神里藏着不容拒绝的温和，“骑自行车去，我发定位给你，你直接骑到我楼下，我上去换衣服、推车。”
4月的晚风裹着暖意，吹散了白天的紧绷。小帅骑到楼下时，郭城宇已经推着辆自行车等在那儿了。他换了身纯白休闲装，头巾、眼镜、手套一应俱全，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又利落。
“这边走。”郭城宇偏头示意，领着他拐进与主干道相反的老城区。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旁矮矮的民房里飘出饭菜香，临街小店的蒸笼正冒着热气。最终，他在一家招牌斑驳的店铺前停下：“到了。”
“这是卖什么的？”小帅好奇地探头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郭城宇掀开透明塑料门帘，熟门熟路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冲老板扬手：“老样子，两笼蟹粉小笼，姜丝多放，醋也多来点。”
热气腾腾的小笼端上桌时，薄如蝉翼的皮子里裹着晃荡的汤汁。郭城宇把堆着嫩黄姜丝的醋碟推过去，轻声提醒：“小心烫，先咬个小口‘开窗’。”
小帅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咬开一角，鲜美的汤汁瞬间漫开，熨帖了空荡荡的胃，也抚平了神经里的紧绷。他满足地眯起眼，像只被顺了毛的猫。郭城宇看着他这副模样，眼底浮起浅笑，把自己那笼也推了过去：“慢点吃，不够还有。”
之后的时光，两人像逃课的学生，一头扎进老城的烟火里。郭城宇带他买晶莹剔透的糖画，老师傅问要什么形状时，他回头看向小帅，眼尾弯着：“给这位画只猫吧，机灵点的。”小帅举着那只惟妙惟肖的糖猫，舍不得下口；郭城宇又在小巷深处找到卖糯米鸡的小店，掀开荷叶的瞬间，糯米的软糯混着鸡肉的咸香扑面而来。他掰开一次性筷子递过去，还捧着糯米鸡轻轻吹散热气：“小心烫，别咬到舌头。”
“好好吃！”小帅眼睛亮起来，一边嚼一边冲他竖大拇指。
“我小时候他们就在这了，他们是看着我长大的”郭城宇笑着对小帅说。
最后，郭城宇把车子放在外面，带小帅去了闹市，在小摊前买了个比脸还大的蓬松棉花糖，塞进小帅手里。“这也太大了……”小帅捧着这朵“云朵”，有些无措。郭城宇已经撕下一大块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快吃，好甜的。”平日里沉稳的人露出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反差大得让小帅一手拿着棉花糖，一手捂着开心的笑起来。
暮色渐渐浓了，街边的灯次第亮起。两人推着车沿湖骑行，郭城宇始终骑在外侧，把小帅与偶尔驶过的车辆隔开。湖风带着水汽的清凉，吹得小帅额前碎发飘起。
“以前总觉得扬州小，没什么可逛的。”郭城宇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轻了些，“后来才发现，是自己没好好找。心情不好的时候来这儿转一圈，比什么都管用。”
小帅侧头看他：“你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我也是普通人啊。”郭城宇笑了笑，目光落在小帅被夜风吹红的脸上，“工作压力大，尤其是创业那阵，难得很。我不怕忙，就怕办公室里只剩我一个人，前面的路一片空白，那种焦虑的感觉，真不好受。但我不想输，我想给自己挣个选择的权利。”
小帅握着车把的手紧了紧，笑容淡了些，却没回避他的目光：“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停下不是逃避，是为了更好地往前走。”他顿了顿，声音轻而认真，“城宇，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不管是思考的能力、观察的能力，还是共情的能力，连执行力都这么强。我认识的人里，智商情商都在线的没几个，你算一个你真的很棒，你的梦想一定会成真的。”
“我没事说的那么好，不过还是借你吉言，我会继续努力的，但是也会学会偶尔歇歇脚。”郭城宇的声音沉稳又肯定，他看着小帅，语气软了些，“小帅，如果哪天你累了，别一个人扛着，只要你需要，我一直都在。”
小帅心头猛地一颤，抬眼撞进郭城宇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像藏着片安稳的海，坚定、可靠，让人忍不住想依赖。还没等他回应，几滴冰凉的雨珠突然砸在脸上。
“下雨了！”小帅惊呼。
“这边躲雨！”郭城宇反应极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掌心温热又有力，带着他冲向不远处伸出的屋檐下。雨点瞬间密起来，噼里啪啦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密的水花。
“你在这儿等着，别淋到。”郭城宇的语气里带着自责，“都怪我，没留意天气。”他说着就要冲出去，小帅急忙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儿？”
“别怕，我去买雨衣。”郭城宇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安抚，“这雨不知道要下多久，前面有家便利店，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儿别走开。”话音落，他已经冲进了雨幕里。
小帅望着他消失在街角的背影，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没等多久，郭城宇就跑了回来，头发和肩头都湿透了，手里却攥着两件崭新的透明雨衣。他喘着气，把其中一件递过去：“快穿上，别着凉。”
他自己利落地套好雨衣，又自然地伸手，帮小帅把歪掉的帽檐拉正。微凉的指尖不经意擦过小帅的耳廓，小帅身子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偏了偏头。
雨越下越大，没有半点要停的意思。两人穿着同款透明雨衣，在朦胧的雨夜里继续骑行。世界静得只剩下车轮碾过湿滑路面的“沙沙”声，还有彼此清晰的呼吸声。小帅偷偷侧头，看着郭城宇在雨雾中格外沉静的侧脸，心里那片荒芜了很久的地方，正被这场温润的雨，一点点浸透、软化。
一直骑到小帅的诊所门口，雨还没停。“快进去，洗个热水澡，今天累坏了吧，早点休息。”郭城宇的头发还在滴水，却先催着小帅。
“你也一样，赶紧回去换衣服，记得煮点姜茶。”小帅看着他湿透的衣服，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我身体结实，没事。”郭城宇笑着摆手，“你这小身板可别感冒了，快进屋。”直到看着小帅走进诊所，屋里的灯亮起来，他才转身推着车离开。
郭城宇刚到家，手机就震了一下，是小帅发来的信息：“到家没？下雨路滑，注意安全。”他盯着屏幕，嘴角瞬间扬起来，忍不住在房间里哼起了歌，转身往卫生间走。以前他最烦下雨，到处湿漉漉的，还耽误工程进度，可此刻，他第一次觉得雨天这么可爱，连家里的桌椅都透着暖意，满心都是藏不住的愉悦。
小帅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时，手机正好亮了。郭城宇只回了两个字：“到了。”他不知道，这两个字是郭城宇删了又改、反复确认才发出来的。
小帅握着手机，想了想，打字回复：“早点休息。”点击发送后，他躺到床上，望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夜色，郭城宇逗他时的怪表情、白天堵人时的严肃、捧着糯米鸡时发亮的眼睛，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个柔软的弧度。
同一片雨夜里，郭城宇正反复看着那条“早点休息”，看了一遍又一遍。洗完澡后，他站在阳台上，夜风裹着雨后的清凉。他望向小帅诊所的方向，白天的画面慢慢回放：小帅抢救病人时的冷静、情绪波动时泛红的眼角、处理问题时的果断、吃小笼包时满足的模样、举着棉花糖时无措的表情，还有在雨里望着他时，那双湿润又明亮的眼睛……
最后，所有画面都定格在小帅那句轻飘飘的“累了就停下来歇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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