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皇甫宸曦瘫坐在宿舍床边，白大褂随意搭在椅背上，衣领还沾着下午会诊时蹭到的碘酒痕迹。她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后颈处隐约可见被手术帽压出的浅红压痕。窗外传来住院部规律的呼叫铃声，让她条件反射地绷直了背——这个动作在持续三秒后松懈下来。

她才意识到今晚终于不用再应对急诊。床头柜上摆着半杯冷掉的咖啡，杯底沉着几粒未溶解的糖精，那是她为提神偷偷加的量。当指尖触到锁骨下方时，她突然想起今天给横膈膜缺损患者触诊的触感，自己身上反而积攒了更多看不见的疲惫。空调出风口的风掠过她汗湿的鬓角，带着走廊飘来的消毒水味，这才让她彻底放松地陷进枕头里。

皇甫宸曦蜷缩在宿舍床上，忽然意识到这种独处时光竟成了奢侈。空调的嗡嗡声像监护仪般规律，她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那是窗外路灯透过百叶窗的杰作。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第二颗纽扣，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今天会诊室里陆瑾瑜递来咖啡时，两人小拇指短暂的触碰。这种隐秘的甜蜜像胃里未消化的胶囊，在寂静中缓慢释放。

她突然翻身抓起手机，锁屏照片是上周手术成功后，陆瑾瑜隔着玻璃窗对她比的大拇指。拇指关节处还沾着碘伏痕迹，就像此刻她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当走廊传来护士推车滚轮的声音时，她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随即又笑出声——原来最致命的急诊，是思念发作时的心悸。

皇甫宸曦的指尖刚触到屏幕，陆瑾瑜的来电就像心电图复苏般亮起。她几乎是跃下床的，拖鞋在木地板上敲出慌乱的哒哒声，像极了她此刻扑通直跳的心脏。补唇蜜时，镜子里映出她鼻尖上未擦净的碘酒痕迹，这让她想起上周值夜班，陆瑾瑜用棉签温柔帮她清理时说的你现在像个偷吃巧克力的小花猫。

办公室门牌的金属反光晃到她眼睛时，她突然停住脚步——三个月前就是在这里，她因为手术失误躲在更衣室哭，而陆瑾瑜隔着门板说陆太太，我的听诊器能听见你睫毛上的雨滴。敲门声三长两短，是他们恋爱时就约定的暗号。当门锁咔嗒响起的瞬间，她条件反射地绷直脊背，这个平时在手术台前稳如磐石的女人，此刻竟像第一次被主任查房的新人般紧张。门缝里溢出的暖风带着熟悉的雪松气息，那是陆瑾瑜白大褂上永远洗不掉的消毒液味道，却让她莫名安心。

皇甫宸曦的指尖刚碰到门把手，身后突然扑来的重量让她整个人陷进带着雪松香的怀抱里。陆瑾瑜的手臂像手术缝合线般精准地环住她的腰，鼻尖蹭过她发顶时，消毒水味混着须后水的温热气息立刻包裹住她。教授...她下意识想后退，却被更紧地箍住，后背贴上他胸膛的瞬间，听见布料下传来比平时更快的心跳。

陆瑾瑜的下巴搁在她肩窝，声音震得她耳膜发痒：这几天查房都没看见你...他忽然闷笑，原来陆太太躲在这里充电。皇甫宸曦的耳尖烧起来，却故意用鞋尖蹭他皮鞋：陆主任的查房路线，怎么绕到家属区了？回应她的是收紧的手臂和落在颈侧的吻，像手术刀划开无菌布般轻柔却不容抗拒。办公桌挡在两人之间，她后仰时撞上抽屉把手，陆瑾瑜立刻用掌心垫住她后脑，这个曾为患者挡下坠物惯用的保护动作，此刻变成了专属的浪漫。

皇甫宸曦的指尖刚触到抽屉边缘，金属的凉意就让她想起手术器械。陆瑾瑜的掌心还垫在她后脑，温度透过发丝渗进来，像无影灯下他总悄悄调暗的灯光。抽屉滑开的瞬间，她看见盒子里躺着的胸针——铂金底座上嵌着颗橄榄形钻石，折射的光斑在墙上跳动，恰如监护仪上终于平稳的心电波形。

这是...她声音发颤，喉间卡着个未出口的疑问。陆瑾瑜却突然用拇指擦过她眼尾，那里还沾着刚才吻落的湿润：上周五，你给浙大那位教授缝合时...他停顿了一下，钻石棱角在盒子里划出细碎声响，...他夸你持针器用得比陆瑾瑜教的还漂亮。皇甫宸曦突然笑出声，眼泪却砸在胸针的蓝宝石托上。她抓起那枚精巧的物件，发现背面刻着D-R-V三个字母——那是他们第一次联合手术时，她在他防护服上画的潦草签名。

教授...她将脸埋进他颈窝，钻石的锐角抵得锁骨生疼，...我想听你说实话。陆瑾瑜忽然托住她后颈，像调整手术显微镜般将她的脸转向自己：说实话什么？指腹摩挲着她耳后淡红的压痕，那是昨天他隔着口罩亲吻时留下的印记。皇甫宸曦突然咬住他喉结，在闷哼声中把胸针别上他领带：现在轮到我查房了，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