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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鬼手仁心

凤弈权垣

那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如同鬼魅。楚知遥骇然转身,心脏几乎骤停。

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短褂、面色黝黑、貌不惊人的汉子站在几步开外,像是刚从哪个工地出来的苦力,但他那双眼睛却锐利得惊人,正牢牢锁定她手中高举的玄铁令牌,眼神冰冷而专注,不带丝毫感情。

麟火令?这是这令牌真正的名字?

楚知遥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迅速判断——此人能准确叫出令牌之名,且出现的时机如此巧合,多半是萧宸布下的暗卫!

她不敢犹豫,立刻指向巷内:“自己人!重伤中毒!急需救治!在那边!”

那汉子闻言,眼神微动,却没有立刻行动,反而极快地扫视了一圈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一个箭步蹿入巷内,动作迅捷如猎豹,与那平凡的外表格格不入。

他看到靠在墙根、已然昏迷、脸色发青、肩头渗着黑血的冯瘸子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并未多问,立刻蹲下身,伸出两指探向冯瘸子的颈侧,又快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和瞳孔。

“毒已入血,很麻烦。”他言简意赅地得出结论,声音依旧平稳冰冷,“要立刻送‘鬼手’那儿。”

他也知道“鬼手”!楚知遥心中稍定,急忙点头:“对!冯叔昏迷前说去南城污水巷,找鬼手!”

“知道地方。”汉子站起身,再次警惕地观察了一下巷口,“你在此等候,勿要走动,勿要让任何人靠近。我去弄辆车。”

说完,他不等楚知遥回应,便如同融入阴影般,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

楚知遥守在冯瘸子身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妄动,只能紧紧握着令牌,耳朵竖起的听着四周任何风吹草动。时间仿佛被拉长了无数倍,每一息都煎熬无比。

所幸,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巷口便传来一阵轻微的轱辘声。只见那汉子去而复返,推着一辆看起来十分破旧、堆放着些杂物的独轮板车,车上还扔着一件脏兮兮的麻袋。

他将板车停在冯瘸子身边,与楚知遥合力,极其小心地将冯瘸子抬上车,让他半靠在杂物上,然后用那件麻袋盖在他身上,稍作遮掩。

“走。”汉子低声道,推起板车,示意楚知遥跟在旁边照应。

板车吱呀作响,在渐沉的暮色中,沿着朔州城越来越偏僻狭窄的巷道穿行。那汉子对路径极为熟悉,专挑人迹罕至的小路,速度却丝毫不慢。

楚知遥紧跟在一旁,不时紧张地四下张望,手心因为紧握令牌和担忧而沁出冷汗。冯瘸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脸色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青黑,她的心也越揪越紧。

终于,他们拐入一条弥漫着污秽臭气、污水横流的窄巷。巷子深处,隐约可见一盏破旧的、连灯罩都没有的灯笼,发出昏黄微弱的光晕,挂在一扇低矮破旧的木门前。

这里就是污水巷?鬼手就住在这种地方?

汉子在门前停下,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上前,并未叩门,而是用手指在门板上以一种特殊的节奏,轻重不一地敲击了数下。

笃—笃笃—笃—笃笃笃。

门内沉寂了片刻,然后传来一个沙哑得不似人声的嗓音,带着浓浓的不耐烦:“谁啊?报丧呢?滚远点!”

汉子面无表情,沉声回应:“瘸腿的狐狸,求见鬼手,救命。”

门内又沉默了一下,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以及铁链滑动的哗啦声。破木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条缝。

一张干瘦枯槁、布满皱纹、如同老树皮般的脸探了出来,一双小而精光四射的眼睛在门外三人身上飞快扫过,尤其在板车上昏迷的冯瘸子和楚知遥手中的令牌上停留了一瞬。

“啧……麻烦。”那老人嘟囔一声,却还是拉开了门,“抬进来,轻点!别碰坏了我的宝贝!”

门内是一个极其狭小、拥挤、光线昏暗的空间。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复杂浓烈的气味,混合着草药香、血腥味、化学试剂的刺鼻味以及某种难以形容的腐败气息,几乎令人作呕。四处堆满了各种瓶瓶罐罐、晒干的草药、兽骨、以及一些形状古怪的金属器具,几乎无处下脚。

这里就是“鬼手”的巢穴?

那老人——鬼手,佝偻着背,示意他们将冯瘸子抬到屋内唯一一张铺着脏兮兮皮革的矮榻上。他凑近冯瘸子,只看了一眼伤口和脸色,又凑近闻了闻那发黑的血迹,浑浊的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黑鸠散……赵莽那疯狗手下常用的玩意儿……算你们来得快,再晚半个时辰,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嘶哑地说着,转身在一个摆满各种刀具、银针、瓷瓶的木架上翻找起来,动作却异常熟练精准。

楚知遥和那暗卫汉子屏息站在一旁,不敢打扰。

鬼手取来一把锋利的小银刀,在油灯焰火上烤了烤,又从一个黑瓷瓶里倒出些刺鼻的绿色药汁涂抹在刀上,然后毫不犹豫地划开了冯瘸子肩头已经发黑肿胀的伤口!

黑紫色的脓血立刻涌出。鬼手手法极快,挤压、清理、上药、敷上捣碎的草药……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他又从一个玉盒里取出一枚赤红色的药丸,塞进冯瘸子口中,强行灌水送下。

“好了,”鬼手直起身,用一块脏布擦了擦手,“毒暂时压住了,死不了。但失血过多,又伤了元气,得昏睡一阵子。这条胳膊以后能不能恢复如初,看造化。”

楚知遥闻言,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一半,连忙躬身道谢:“多谢老先生救命之恩!”

鬼手却摆摆手,那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转向她,又瞥了一眼她手中依旧紧握的令牌,嘿嘿笑了两声,声音如同夜枭:“谢就不必了。‘瘸腿的狐狸’欠俺一条命,加上这次的诊金药费,够他还到下辈子了。至于你……”

他打量着楚知遥,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能让那只狐狸动用‘麟火令’,小丫头,你惹上的麻烦恐怕比他还大。”

楚知遥心中一凛,垂下眼帘:“晚辈也是不得已。”

“哼,这朔州城里,谁还不是个不得已。”鬼手嗤笑一声,不再理会她,转而看向那一直沉默如石的暗卫汉子,“人放这儿,你们可以滚了。老子这儿不是善堂,留久了,招苍蝇。”

汉子微微颔首,并不废话,对楚知遥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

楚知遥看了一眼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的冯瘸子,知道留在此处确实只会给鬼手和冯瘸子带来更多危险,便再次向鬼手行了一礼,跟着汉子退出了这间气味诡异的陋室。

重新回到污水横流的巷子里,冰冷的夜风一吹,楚知遥才感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那汉子推起空板车,低声道:“跟我来,你需要换个地方落脚。”

楚知遥默默跟上。此刻的她,如同无根浮萍,只能依靠这枚令牌带来的微弱指引。

汉子推着车,七拐八绕,最终来到城南一处更为破败的贫民聚居区,在一间低矮的、几乎半埋入地下的土坯房前停下。他掏出钥匙打开门锁。

“这里暂时安全。”他推开门,里面黑洞洞的,只有一股潮湿的土腥气,“我会守在附近。非必要,不要外出。需要什么,我会送来。”

楚知遥走进这间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土炕和一张破桌的陋室,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孤寂。但她知道,这已是眼下最好的安排。

“多谢……壮士。”她转过身,看向那面容平凡的汉子,“还未请教……”

“影十七。”汉子生硬地回答,显然这只是个代号,“奉命护卫令牌持有人。你的安全,目前由我负责。”他的语气公事公办,没有丝毫多余的感情。

“冯叔他……”

“鬼手虽然脾气古怪,但医术毒术冠绝北疆,他既然出手,冯瘸子应无性命之忧。”影十七道,“但你我的任务,并非在此守候。殿下让你来朔州,必有深意。冯瘸子昏迷期间,你需要自行设法继续探查。”

楚知遥的心沉了下去。要继续探查?冯瘸子这条线几乎断了,周淮安已死,她孤身一人,如同盲人摸象,该如何继续?

“我能做什么?”她感到一阵无力。

“那是你需要思考的问题。”影十七的语气依旧冰冷,“我只负责你的安全,并在你动用令牌提出明确要求时,提供有限协助。如何寻找线索,是你的事。”

说完,他不再多言,退出屋外,轻轻带上了房门。陋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和死寂,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楚知遥摸索着在土炕边坐下,冰冷的触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将脸埋入掌心,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和压力。

父亲的冤屈、朔州的迷局、冯瘸子的重伤、周淮安的惨死、无处不在的威胁……所有重担仿佛都压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

她该怎么办?

在土坯房里枯坐了一夜,楚知遥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中反复回闪着来到朔州后的一切,尤其是周淮安死后那诡异的寿宴,以及他那个复杂的眼神。

周淮安……他真的是因为“账目不清”而被边缘化?他是否在死前,留下了什么?他的家人呢?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周淮安死了,但他的家眷呢?官府对外宣称是自尽,那么他的家眷呢?是被控制起来了?还是……

她猛地坐起身。

或许,可以从周淮安的家人入手?他们或许知道一些周淮安生前未曾透露的事情,或者,保留了什么他留下的东西?

但这无疑极其冒险。周宅已被封,周家家眷必然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甚至可能已经被控制或转移。贸然接触,无异于自投罗网。

天色微亮时,影十七悄无声息地送来了一些简单的食物和清水,依旧一言不发。

楚知遥叫住了他:“影十七,能否打听到周长史家眷的下落?他们现在何处?情况如何?”

影十七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提问并不意外:“周淮安妻妾早已亡故,唯有一独子,年方十六,名周子珩,在城东‘白鹭书院’寄读。周淮安出事后,官府并未为难其子,他仍在书院,但据悉,书院内外皆有不明身份之人监视。”

独子!还在书院!

楚知遥的心脏猛地一跳。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尚未被完全掐断的线索!

但书院也有监视……风险极大。

“能否……想办法让我混进书院?或者,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接触周子珩?”她试探着问。

影十七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风险和可行性:“白鹭书院管理甚严,非本院生徒或相关人员,难以进入。强行潜入,极易暴露。”

楚知遥的心沉了下去。

“但,”影十七话锋一转,“三日后,书院山长六十寿辰,将于书院内设宴,邀请朔州城中文人雅士前往。或许,那是一个机会。”

寿宴!又是寿宴!

楚知遥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混迹 among 宾客之中,或许能找到与周子珩短暂接触的时机!

“我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参加寿宴。”她立刻道。

影十七点了点头:“此事可操作。我会安排。但这三日,你需安分待在此处,不得外出。”

“我明白。”楚知遥郑重应下。

接下来的三天,楚知遥如同被软禁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土坯房里,度日如年。她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情况,思考着该如何与周子珩搭话,该如何获取他的信任,又该如何规避那些监视的眼睛。

影十七每日送来食水,并带来了为她准备好的新身份——一位从邻州来的、颇有些才名却家道中落、欲来朔州谋求馆席之职的年轻女先生,姓林名婉。甚至还为她准备了几篇足以应付场面的诗词和一份伪造但足以乱真的路引文书。

“寿宴之上,少言多听,见机行事。我会在书院外策应,但无法进入。一切靠你自己。”影十七最后叮嘱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第三日傍晚,楚知遥换上一身影十七送来的、半新不旧却显得颇为素雅的青衫襦裙,头发挽成简单的文髻,略施薄粉,遮掩住憔悴之色,镜中俨然一位清丽而带着几分书卷气的落魄才女。

影十七仔细检查了她的装扮,确认无误后,递给她一个装着贺礼(一方普通砚台)的锦盒:“时辰差不多了,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一段距离,融入朔州城华灯初上的街道,向着城东的白鹭书院行去。

白鹭书院虽不如刺史府奢华,却自有一股清雅肃穆之气。今夜山长寿辰,门前亦是车马络绎,多是文士打扮之人,相互揖让,谈笑风生,与刺史府的权钱之气迥然不同。

楚知遥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锦盒,低头混在宾客中,递上伪造的名帖和贺礼。门房唱喏:“邻州才女林婉先生到——”

并未引起太多注意。她顺利进入书院。

宴设于书院最大的讲堂“明伦堂”内,灯火通明,布置雅致,席间多是文人,吟诗作对,气氛看似融洽风雅。楚知遥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目光却如同最敏锐的猎鹰,快速扫过全场,搜寻着目标。

很快,她在靠近主位不远的一席,看到了一个身穿生员服、身形单薄、面容清秀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浓重忧郁和悲戚的少年。他独自坐在那里,低着头,对周围的喧闹充耳不闻,与这喜庆的氛围格格不入。

正是周子珩。

楚知遥的心跳悄然加速。她注意到,在周子珩附近不远处,果然有两三个看似与其他文人交谈、目光却时不时若有若无扫过周子珩的“宾客”。监视者。

她必须万分小心。

宴席进行到一半,酒酣耳热之际,众人开始吟诗助兴。楚知遥看准时机,趁着一首诗句落、满堂喝彩的间隙,起身柔声道:“小女子不才,适才闻诸位佳作,偶得一句,不知可否请教山长与诸位先生?”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山长今日心情颇佳,抚须笑道:“林先生请讲。”

楚知遥缓缓吟出一句早已准备好的、略带悲秋伤怀之意的诗句,目光却看似无意地望向了周子珩的方向。

周子珩似乎被诗句中的哀戚之意触动,下意识地抬起了头,望向她。

四目相对。

楚知遥在他眼中看到了茫然、悲伤,以及一丝文人特有的、对佳句的共鸣。

她微微颔首,露出一个友善而带着些许悲悯的笑容。

周子珩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这位陌生女子会对自己示意,下意识地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只是一个瞬间的交流,却落入了某些人眼中。

楚知遥立刻感受到那几名监视者的目光变得锐利了几分,齐齐聚焦在她身上。

她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与山长和几位文人探讨了几句诗词,便借口不胜酒力,退回了自己的座位,不再多看周子珩一眼。

她知道,自己已经引起了监视者的注意。不能再有任何明显的接触。

然而,就在宴席接近尾声,众人开始自由走动敬酒寒暄之时,一名书院仆役悄然走到楚知遥身边,低声道:“林先生,后院净房这边请。”

楚知遥心中一动,这是影十七安排的信号?还是……

她依言起身,跟着仆役走出喧闹的讲堂,来到相对安静的后院。那仆役引她到一处回廊拐角,便躬身退下了。

楚知遥正在疑惑,身后忽然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林……林先生?”

她猛地回头,只见周子珩竟然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后院,正站在廊柱的阴影里,神情紧张又带着一丝急切地看着她。

他竟然主动找来了!

楚知遥心中狂跳,立刻警惕地扫视四周。幸好,此处僻静,暂时未见监视者跟来。

“周公子?”她故作惊讶,压低声音,“你……有何事?”

周子珩快步上前,因为紧张而声音发颤,眼中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光芒:“林先生……白日……不,刚才席间,我听到您吟的诗……您……您是不是认识家父?或者……知道些什么?”

楚知遥心中一震。他竟如此敏感!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她不敢立刻承认,只是谨慎地看着他:“周公子何出此言?”

周子珩从怀中猛地掏出一张折叠的、似乎被揉搓过很多次的纸条,急切地塞到楚知遥手中,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这是……这是家父前日……前日偷偷让人带给我的!他只写了‘遇林莫惊,可示之’!我……我本来不懂……直到听到您姓林,又吟那样的诗……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都说父亲是自尽,但我不信!我不信!”

楚知遥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六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字——「遇林莫惊,可示之」。

周淮安!他在死前竟然真的留下了后手!他预料到会有人来找他儿子?而这个“林”,是指姓林的人?还是另有所指?他让自己儿子“示之”?示什么?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楚知遥,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声音。

“周公子,你冷静点。”她强行镇定下来,紧紧握住那张纸条,目光锐利地看着周子珩,“你父亲还让你示什么?东西在哪里?现在可能极度危险!”

周子珩被她的严肃吓到,脸色更白,慌忙从贴身的衣袋里又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扁平的、巴掌大小的硬物,塞给楚知遥:“就……就是这个!父亲让我藏好,说……说关系到很多人的性命……我……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楚知遥接过那油布包,入手微沉。她来不及查看,迅速将其贴身藏好。

就在这时,回廊另一端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监视的人找过来了!

周子珩吓得浑身一抖,脸色惨白。

楚知遥心中电转,猛地将周子珩向后推开一步,自己则向前踉跄一下,故意提高了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和慌乱:“哎呀!周公子恕罪!小女子酒醉失态,冲撞公子了!真是无地自容!”

她一边说,一边对周子珩使了个严厉的眼色,示意他快走。

周子珩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连忙也拱手,声音僵硬:“无……无妨……先生小心……”说完,低着头,匆匆从另一侧快步离开。

楚知遥则抚着额头,装作醉酒难支的样子,靠在廊柱上喘息。

两名监视者快步走来,看到只有楚知遥一人靠在廊柱旁“醒酒”,又看到周子珩已经从另一头匆匆离去,似乎并未发生什么,交换了一个疑惑的眼神,最终还是向着周子珩离开的方向追去。

楚知遥看着他们消失在回廊尽头,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不敢停留,立刻整理了一下衣衫,也装作若无其事地返回了宴席大厅,心中却如同揣着一团烈火和一块寒冰。

周淮安留下的东西!她拿到了!

宴席又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渐渐散了。楚知遥随着人流走出书院,能感觉到身后若有若无的目光依旧跟随着她。

她不敢直接回藏身的土坯房,而是在街上绕了几圈,确认暂时甩掉了尾巴后,才在一个僻暗的巷口,与早已等候在此的影十七汇合。

“得手了。但有尾巴,可能跟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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