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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真相如刃,割裂过往

金枝记

烛火在窗纸上晃动,映出皇帝瘦削的轮廓。宋裴峙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卷轴上的"单翊苏"三个字像是烙在他视网膜上。

"你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发颤。

皇帝没说话,只是缓缓坐回椅中。他摘下腰间玉佩,轻轻放在桌上:"这是当年先帝留下的信物。"

宋裴峙盯着那块玉佩。通体碧绿,中央一道裂痕贯穿上下。他认得这个,五年前母亲临终前握着的正是这枚玉。

"当年先帝将玉佩一分为二,"皇帝道,"一块给了真正的皇子,一块随你母亲入宫。"他顿了顿,"后来我们只找到半块。"

宋裴峙突然想起什么。去年冬天,他在边关缴获的一支敌军箭矢里,藏着半枚同样的玉佩碎片。

"所以你说的那个男孩……"他喉咙发紧。

"就在边关。"皇帝抬眼看他,"是你亲手养大的仇人。"

屋外传来更鼓声。五更天了。宋裴峙觉得胸口闷得快要炸开,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踉跄后退两步,撞到身后的屏风。

屏风倒地的巨响惊动了门外的单翊苏。他推门而入,看见宋裴峙手里的卷轴和桌上的玉佩,脸色瞬间煞白。

"原来如此。"宋裴峙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你们所有人,都在等我自相残杀。"

单翊苏往前走了一步:"听我解释——"

"不用了。"宋裴峙打断他,"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你会在五年后成为护国将军。"他的目光扫过单翊苏的铠甲,"原来这才是你的真命天子。"

单翊苏的手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宋裴峙转身就走。皇帝没有阻拦,只是低声说:"你母亲临死前说,真正的皇子会带着另一半玉佩回来。"

宋裴峙的脚步顿了顿。他想起那个雨夜,自己浑身是血地被单翊苏带回军营。那时的单翊苏跪在泥水里求医,手掌都被石子磨得血肉模糊。

"她还说什么?"他听见自己问。

"她说,当年入宫不是为了权势,而是为了救一个人。"

宋裴峙猛地回头:"谁?"

"一个囚犯。"皇帝看着他,"她的亲生儿子。"

屋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不可能。"单翊苏突然开口,"那孩子早就死了。"

皇帝冷笑:"你亲眼见过尸体?"

单翊苏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五年前他奉命处决叛党,确实没见过那个孩子的尸首。

宋裴峙看着单翊苏扭曲的表情,忽然明白了什么。他一步步走近,声音冷得像冰:"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单翊苏抬头看他,眼神闪烁。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宋裴峙咬牙切齿,"当你说要保全宋家时?还是当你决定让我流亡时?"

"我不知道他是谁。"单翊苏终于开口,"但我一直怀疑——"

"怀疑?"宋裴峙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大义灭亲的忠臣吗?"

单翊苏的手按在剑柄上:"我知道你现在很恨我。"

"岂止是恨。"宋裴峙逼近一步,"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毁掉这一切。"

他转身冲出门。夜色未散,宫墙外传来早朝的钟声。单翊苏追出来时,只看到一个黑色身影消失在街巷尽头。

晨光初现,宋府门前已站满禁军。宋裴峙站在台阶上,手里握着血凰令。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幽蓝的光。

"殿下,"为首的将领拱手,"陛下有令,请您回宫。"

宋裴峙没有理他。他抬头看向府邸深处,那里传来打斗声。

突然,一道灰影掠过屋檐。紧接着七道身影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将禁军团团包围。

"血凰卫!"将领惊呼。

宋裴峙嘴角扬起冷笑:"告诉皇帝,我要见另一个人。"

禁军刚要开口,一支羽箭破空而来。将领惨叫一声倒地。众人大乱,只见屋檐上立着个黑衣人,手中长弓仍在冒烟。

"我说过,"单翊苏的声音冷冷传来,"现在还不行。"

宋裴峙抬头看他,朝阳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金边。五年来第一次,他看清了单翊苏的眼睛——那里有痛苦,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决绝。

"你要阻止我?"宋裴峙问。

"我要保护你。"

"可笑。"宋裴峙冷笑,"你所谓的保护,就是让我永远活在谎言里?"

单翊苏没有回答。他缓缓抽出长剑,剑尖指向宋裴峙:"如果你非要闯进去,那就先过我这一关。"

宋裴峙看着剑锋,忽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雪夜。那时的单翊苏也是这样站在他面前,箭矢对准他的心口。

"你总是这样。"宋裴峙轻声道,"以为你能决定我的生死。"

他举起血凰令。令牌突然发出刺目红光,七名密卫同时拔刀。

"住手!"单翊苏厉喝。

宋裴峙却笑了:"你知道吗?血凰令有个秘密。"他一步步走近,"它不仅能召唤死士,还能让人真正死去。"

单翊苏瞳孔骤缩。

"就像这样——"

宋裴峙挥下令旗。一名密卫闪电般扑向单翊苏。千钧一发之际,单翊苏侧身避让,剑锋划破了他的左臂。

"你疯了吗?"单翊苏怒吼。

"也许吧。"宋裴峙舔了舔嘴唇,"反正你们都说我是疯子。"

更多密卫围攻上来。单翊苏且战且退,身上已有多处伤口。宋裴峙站在原地,看着他浴血奋战的身影。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单翊苏的剑被击飞,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宋裴峙走过去,将剑尖抵在他喉间。他能看见单翊苏颈侧跳动的青筋,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血与汗的味道。

"现在轮到你了。"宋裴峙低声道。

单翊苏抬头看他,目光灼灼:"动手啊。"

宋裴峙的手指微微发抖。五年的仇恨、屈辱、痛苦在胸腔里翻涌。他只要轻轻一送,就能结束这一切。

可是……

血凰令突然剧烈震动。宋裴峙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心脏。他踉跄后退,跌坐在地。

单翊苏趁机跃起,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还不能用全力。"

宋裴峙想挣脱,却发现全身无力。他这才发现,自己胸前的伤口又开始渗血。

"跟我回去。"单翊苏轻声道。

"不。"宋裴峙咬牙,"除非你告诉我真相。"

单翊苏沉默片刻:"现在不是时候。"

"那就是永远不说?"宋裴峙冷笑。

"等你见到那个人。"单翊苏看着他,"真正的皇子。"

宋裴峙正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喊声:"太子遇刺!"

两人同时转头。只见皇宫方向升起滚滚浓烟,隐约可见有人从高墙上跃下。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快了。"单翊苏松开宋裴峙的手腕,"现在你有两个选择:继续跟我纠缠,或者去救那个冒牌货。"

宋裴峙猛地站起来。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大步朝皇宫方向奔去。血凰令在他手中发出微弱的光芒,仿佛在指引什么。

单翊苏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也跟了上去。

晨光中,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掠过屋檐。风卷起他们的衣袍,像两只即将相撞的箭。

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宋裴峙跃上宫墙时,看见太子正从望仙台上滚落。暗红血迹在汉白玉台阶上蜿蜒成扭曲的蛇。

"抓住他!"单翊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裴峙没有回头。他纵身跃下,衣袍擦过烧焦的垂花门楣。火舌正舔舐着飞檐上的金漆,把整个皇宫映成血色。

太子趴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响。宋裴峙蹲下身,看见他胸口插着半截断刃。那是把断成两截的御剑,剑柄还留在刺客手中。

黑衣刺客正在廊柱间穿梭。宋裴峙瞳孔骤缩——那人左肩有道新鲜刀疤,正是昨夜在宋府门前被血凰卫砍伤的刺客。

"原来是你。"单翊苏的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响。他箭一般射向刺客,长剑挽起银虹。

宋裴峙却看向太子逐渐涣散的眼神。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太子的手突然抓住他的靴子:"密室……密室里的东西不能让……"

话音戛然而止。宋裴峙低头,看见太子瞳孔已经扩散。他慢慢掰开那只僵硬的手,发现掌心里攥着半块染血的玉佩。

"别碰那个!"

宋裴峙抬头时,正看见单翊苏的剑尖刺偏了半寸。刺客趁机撞破窗纸,身影消失在重重宫墙深处。

"你故意放走他。"宋裴峙站起来,玉佩在掌心发烫。

单翊苏没有回答。他只是盯着宋裴峙手中的东西,脸色苍白得可怕。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喊杀声。更多禁军正朝这边赶来。宋裴峙忽然笑了:"看来太子知道的东西,比你想像的多。"

他转身要走,却被单翊苏拽住手腕。对方掌心有未干的血,不知是谁的。

"现在不是时候。"单翊苏低声说。

"对你来说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宋裴峙甩开他的手,"等我也像太子一样死在宫墙里吗?"

这话刚出口,他就看见单翊苏的脸色变了。不是惊怒,而是某种更深的痛楚。就像五年前那个雪夜,当他说出"你要杀便杀"时,单翊苏眼中闪过的神色。

喊杀声更近了。宋裴峙后退一步:"让开。"

"你去哪?"

"去找太子想告诉我的东西。"宋裴峙举起那半块玉佩,"或者……你愿意告诉我真相?"

单翊苏的手慢慢握紧剑柄。晨光中,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传来。单翊苏猛然转身,剑锋挑起三片飞镖。暗器钉在朱漆柱子上,尾端泛着幽蓝的光。

"他们来了。"单翊苏低声道,"真正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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