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齿轮与花的共生

双生果的汁液沾在指尖，带着点清甜的涩味。林夏把齿轮状的果核放进贴身的小盒子里，抬头就撞见顾砚的目光，他眼里的紫藤花影还没散去，像落了场温柔的雨。

“共生树的年轮会记着这个春天的。”顾砚弯腰捡起漂到脚边的一片紫藤花瓣，别在林夏的发间，“就像它记着祖父和守冰人的故事。”

河水渐渐涨起来，漫过浅滩的石子，把两人的裤脚浸得透湿。顾砚拉着林夏往岸边走，指尖的温度混着河水的凉，奇异地熨帖。岸边的老柳树下，不知何时摆了张木桌，上面放着顾砚提前准备的茶具——粗陶碗配着晒干的紫藤花，热水冲下去，花瓣在碗里慢慢舒展，像淡紫色的蝶。

“尝尝？”顾砚把陶碗递过来，蒸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去年晒干的花，存了一冬，就等春汛时泡。”

紫藤茶的香气漫开来，混着河水的潮气，林夏喝了一口，舌尖先是微苦，咽下后却泛出清甜，像极了他们从试探到熟悉的过程。她看着碗底舒展的花瓣，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上次在冰原世界找到的那半块‘记忆冰晶’，你说能和共生树的汁液融合？”

顾砚眼睛一亮：“你不提我差点忘了！”他从背包里掏出个小琉璃瓶，里面装着半块透明的冰晶，阳光透过瓶身，在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正是去年从冰原带回的，里面冻着段模糊的影像，像是有人在雪地里埋下个小木箱。

“祖父的笔记说，冰晶里的记忆需要‘活的温度’才能解冻。”顾砚把琉璃瓶放进盛着共生树汁液的陶碗里，“共生树的汁液混着双生果的甜，刚好是‘活的温度’。”

冰晶在汁液里慢慢融化，像块方糖，最后化作一缕白雾，在碗口凝成个小小的虚影：穿工装裤的少年蹲在雪地里，往木箱里塞着什么，木箱上刻着个小小的“砚”字——是年轻时的顾砚祖父，正在埋下属于他的记忆。

“是他当年给守冰人藏的信！”林夏凑近看，虚影里的少年动作慌张，塞完信还在雪地上踩了好几个乱脚印，像在掩盖痕迹，“原来他们真的用这种方式传过信。”

白雾散去，碗底留下枚小小的铜钥匙，和林夏盒子里的齿轮果核放在一起，刚好能插进果核的齿缝里。顾砚拿起钥匙转了半圈，“咔嗒”一声，两个齿轮果核突然合在一起，表面浮现出一行字：“共生即共生长”。

“原来要这样才能打开。”顾砚笑着把合起来的果核递给林夏，“祖父说，共生树每结一次双生果，就会选出一对‘共生者’，看来今年是我们。”

林夏握紧合二为一的果核，钥匙嵌在里面，像颗完整的心脏在掌心跳动。河风吹过，老柳树的新叶沙沙响，紫藤花簌簌落在桌上，与陶碗里的花瓣茶融成一片紫，倒像是为他们的“共生”添了道温柔的注脚。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是镇上的小孩在河边放纸船，纸船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齿轮和花。顾砚指着最远的那只纸船：“看，他们把我们的故事画上去了。”

那纸船漂得又稳又远，船头的齿轮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船尾系着朵紫藤花，随着春汛的水流，慢慢驶向河的尽头，像要把齿轮与花的共生故事，捎给更远的时光。林夏靠在顾砚肩上，看着纸船变成个小点，突然觉得，所谓共生，或许就是这样——你的齿轮转进我的纹路里，我的花瓣落在你的轨迹上，一起在岁月里，转成圈，开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