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晨雾还没散,林夏就被老邮筒的“咔嗒”声吵醒了。
她披了件顾砚的厚外套,踩着雪往巷口走。晨光透过雾霭,在雪地上投下淡金的光斑,老邮筒的投信口正冒着白气,像是刚吐出什么温热的东西。
“是给我们的。”顾砚从身后追来,手里拿着两双棉鞋,蹲下来帮她换上。鞋是张婆婆纳的,鞋底绣着小小的齿轮,踩在雪上软乎乎的,“邮戳是‘萌芽世界’的,你看这绿色的印记,像刚冒头的草尖。”
信封是用草叶纤维做的,摸起来带着点湿润的潮气,上面画着个裂开的种子,种子里探出两片嫩绿的芽。林夏拆开时,信纸突然“啪”地展开,变成一片巴掌大的嫩叶,叶面上用露珠写着字:“当星轨镇的第一棵草发芽时,带着你们的期待来。”
字迹随着露珠的蒸发渐渐淡去,最后在叶尖凝成颗小小的种子,落在林夏的手心里,温温热热的,像颗跳动的心脏。
“是萌芽世界的‘信使种’。”顾砚认出这种子,祖父的笔记里提过,这种子会跟着人的心意生长,期待越浓,长得越旺,“他们说,每个春天的开始,都需要一点勇敢的期待。”
林夏把种子攥在手心,突然想起新房窗台上的花盆。那是顾砚特意准备的,里面装着从记忆之墟带回来的黑土,原本是空的,此刻却隐隐透出点绿意——种子竟透过布料,在土里扎了根。
“它在长!”林夏拉着顾砚往回跑,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的响,像在为这悄然生长的期待伴奏。
花盆里的嫩芽已经顶破了土,两片嫩叶卷着,叶尖还沾着点黑土,像个害羞的小姑娘。更神奇的是,叶面上竟映出模糊的画面:一片无边无际的花田,花田里站着个穿绿裙的姑娘,正对着他们笑,手里捧着束开得正盛的花,花茎上缠着小小的齿轮。
“是萌芽世界的守花人。”顾砚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嫩叶,画面里的姑娘突然挥了挥手,叶面上的齿轮开始转动,“她在邀请我们去看花田。”
张婆婆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甜酒,笑纹里盛着晨光:“是好事呢。”她把甜酒递给林夏,“新的一年,就该有点新盼头,像这芽儿似的,使劲往上冒。”
林夏喝了口甜酒,暖意顺着喉咙漫到心里,手心的种子余温还在,花盆里的嫩芽又长高了半寸。她看着顾砚眼里的光,突然明白所谓期待,不是空泛的念想,而是像这种子一样,藏在手心,落在土里,凭着一点暖意,一点勇气,就敢在料峭的春寒里,挣出属于自己的绿意。
午后的阳光驱散了雾,老柳树下的雪开始融化,露出陶瓮的一角。林夏蹲在瓮边,听见里面传来细微的“咕嘟”声——是春醒酒在发酵,气泡顶着稻草,像在说“别急,我在长”。
顾砚搬来把藤椅放在柳树下,让林夏坐着晒太阳。他自己则蹲在花盆旁,用小铲子小心地松着土,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睫毛投下浅浅的影,和叶面上的齿轮图案重叠在一起,像幅温柔的画。
“等它长到三寸高,我们就去萌芽世界。”顾砚抬头时,眼里的光与阳光撞在一起,亮得惊人,“我想看看,能让种子勇敢生长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林夏点点头,手心里的种子余温仿佛顺着血脉,流进了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她知道,这个春天的期待,会像这嫩芽,像这春醒酒,在时光里慢慢生长,最后开出属于他们的花。而那封来自萌芽世界的信,不过是个温柔的提醒:勇敢去盼,用力去等,美好的事,总会像这芽儿一样,在不经意间,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这是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