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老槐树落了第三场叶时，林晚的广告方案拿了行业金奖。庆功宴散场时已近午夜，她刚走出酒店大门，就看见沈知言靠在那辆银灰色的旧轿车旁，手里握着杯热姜茶。
“刚从工地赶过来，没迟到吧？”他迎上来，自然地接过她的手提包，指尖触到她冰凉的手背，又把姜茶往她手里塞了塞，“喝慢点，驱驱寒。”
林晚捧着温热的纸杯，看着他衣领上还沾着点未拍净的水泥灰，忽然就红了眼。庆功宴上客户的夸赞、同事的祝贺都没让她动容，偏偏他这句轻描淡写的话，让她鼻尖发酸。
车子平稳地驶进熟悉的老巷，沈知言没直接开去楼下，而是停在了那盏修好的路灯旁。他拉着林晚下车，从后备箱里抱出个半人高的纸箱，打开时，里面竟是盏手工做的小路灯模型，灯杆上缠着细碎的暖光灯串，底座刻着一行小字：“晚晚的专属街灯，永远亮着等你。”
“之前看你总怕黑，”他挠了挠头，难得有些局促，“就照着巷口的灯做了个迷你版，以后加班晚了，把它放在书桌旁，就像我在陪你一样。”
林晚伸手摸了摸灯杆上粗糙的木纹，那是他用业余时间一点点打磨出来的，指尖划过刻字的地方，温度顺着指尖漫进心里。她忽然踮起脚，在他脸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像碰了下刚点亮的灯芯，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滚烫。
沈知言愣了愣，随即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笑意：“早知道这样，该早点把灯做好。”
后来那盏小路灯真的成了林晚书桌上的常客。她赶稿时，暖黄的光映着电脑屏幕，也映着对面阳台沈知言伏案画图的身影。有时她累了，就趴在桌上看那盏小灯，想起他在路灯下帮她拔鞋跟的模样，想起暴雨夜他举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的模样，想起此刻他就在不远处，和她共享着同一片夜色里的光亮。
开春的时候，巷口的老槐树抽了新芽，沈知言带着林晚回了趟他的老家。那是个山清水秀的小村子，他指着村头的老槐树说：“以后我们老了，就来这儿住，我给你种一院子的花，再做盏更大的路灯，晚上我们就坐在灯底下，你看你的广告案例，我画我的图纸，好不好？”
林晚靠在他肩上，看着远处的炊烟袅袅，轻声应着“好”。风拂过槐树叶，沙沙作响，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巷口那盏晃悠的路灯发出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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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老巷集市的糖画
入夏后的第一个周末，老巷里办了场临时集市，红幡子从巷口一直挂到巷尾，炸糖糕的甜香混着竹编筐的草木气，飘得满街都是。
林晚蹲在糖画摊前挪不开脚，眼睛直勾勾盯着老师傅手里的铜勺，看琥珀色的糖稀在青石板上绕出小兔子的轮廓。沈知言站在她身后半步，手里拎着她刚挑的两串葡萄，指尖还沾着点葡萄皮的淡紫汁液。
“想要哪个？”他低头问，声音漫在集市的喧闹里，却精准落进她耳里。林晚指了指刚成型的小灯笼糖画：“那个！像巷口的路灯。”
老师傅笑着应了，铜勺一转，糖稀蜿蜒成灯杆，再一点，便是盏圆鼓鼓的灯。沈知言付了钱，接过糖画时特意叮嘱：“刚做好烫，我拿着，你咬着吃。”
林晚凑过去，轻轻咬下一小块糖，甜意顺着舌尖漫开，正眯着眼笑，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沈设计师”。转头见是巷尾修鞋铺的张叔，手里举着双旧皮鞋：“上次你帮我改的鞋楦太合脚了，再帮我看看这双？”
沈知言应着，把糖画塞给林晚，又怕她拿不稳，特意帮她调整了握签子的姿势，才跟着张叔往铺子里走。林晚站在原地，一边小口舔着糖画，一边看他弯腰帮张叔量鞋码，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沾着点早上帮她修阳台晾衣绳时蹭的灰。
风卷着糖香吹过来，糖画的甜混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竟比手里的糖还让人心里发暖。她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她感冒发烧，沈知言守在床边，也是这样弯腰给她掖被角，指尖碰过她额头时，比温水还轻柔。
“在想什么？”沈知言不知何时走了回来，手里多了支刚买的老冰棍，剥了纸递到她嘴边。林晚咬了口冰棍，凉丝丝的甜混着糖画的甜，笑着晃了晃手里快吃完的糖画签：“在想，我们第一次在路灯下遇见时，你要是手里有支糖画，说不定我当时就对你印象更深了。”
沈知言失笑，伸手帮她擦了擦嘴角沾的糖渍：“那现在补回来。”他拉着她的手往集市深处走，路过一个卖手工香囊的摊子，停下来挑了个绣着小路灯纹样的，塞进她手里：“以后出门带着，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林晚捏着香囊，布料软乎乎的，里面装着晒干的艾草，香得很安心。她抬头看沈知言，他正低头帮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巷口的路灯刚好亮起来，暖黄的光落在他脸上，和第一次遇见时一样，温柔得能把人裹住。
原来那些藏在日常里的温柔，早就在集市的糖香里、香囊的艾草香里，还有无数个平凡的日夜中，悄悄酿成了最甜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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