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捏着那只绣着小路灯的香囊，指尖摩挲过灯杆上绣得细密的针脚，忽然发现灯影里还藏着个极小的轮廓——是只半蹲的小兔子，正仰头望着灯，像极了当初她蹲在巷口掰鞋跟的模样。
“你怎么把这个绣上去了？”她举着香囊凑到沈知言眼前，眼底亮得像落了星子。
沈知言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指尖轻轻勾着她的指缝：“上次陪你看糖画，你蹲在那儿盯着老师傅的铜勺，侧脸的样子就像只攒着劲儿等糖吃的小兔子。”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绣的时候特意让摊主用了浅粉线，和你那天穿的衬衫一个颜色。”
林晚心里一暖，把香囊凑到鼻尖闻了闻，艾草香里还混着点淡淡的薰衣草味。“这香也不一样，不是单纯的艾草。”
“你上次说赶稿时总睡不好，”沈知言侧头看她，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刚好覆在她的影子上，“就让摊主加了点薰衣草干花，说是能安神。”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巷口那盏路灯下。林晚忽然停住脚，从包里翻出个小盒子递给沈知言：“给你的。”盒子里是枚手工刻的木质书签，上面刻着简化的建筑线条，拼成了老巷的轮廓，角落处也藏着个小灯盏，和香囊上的纹样刚好成对。
“上次去你工作室，看见你图纸上总夹着张皱巴巴的便签当书签，”林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找集市上刻木牌的师傅做了这个，刻得不好看，你别嫌弃。”
沈知言接过书签，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些不算完美却格外认真的刻痕，忽然低头在她额头印了个轻吻。“很好看，比我收藏的任何设计图都珍贵。”
那晚回家后，沈知言把书签夹进了常看的那本建筑杂志里，刚好是他们第一次相遇时，他手里攥着的那本。林晚则把香囊挂在了书桌前，和那盏迷你小路灯挨在一起。
后来有次林晚加班到深夜，趴在桌上打盹，梦里全是老巷集市的甜香。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帮她披上了薄毯，指尖碰到了挂在桌边的香囊，艾草与薰衣草的香气漫开，她瞬间清醒了些，抬头就看见沈知言正弯腰帮她整理散落的文件。
“怎么不回床上睡？”他声音放得很轻。
林晚拉着他的手，把脸贴在他的手腕上，蹭到了他袖口沾着的木质香——是书签的味道。“有香囊和小路灯陪着，就像你在这儿一样，很安心。”
沈知言笑了，弯腰把她打横抱起，往卧室走。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暖黄的光带，像极了他们初遇时，巷口那盏晃悠的灯，把两个孤独的影子，拼成了相依的模样。
那些藏在香囊针脚里、书签刻痕里的温柔，从来都不是刻意的浪漫，而是把“想陪你”三个字，揉进了每个朝暮的琐碎里，成了最熨帖的旧时光。
入秋时老巷要翻修石板路，居委会挨家挨户通知收拾巷口杂物。周末午后，林晚和沈知言抱着个积了点灰的旧纸箱，蹲在路灯下整理堆在墙角的东西——大多是搬来这两年攒下的零碎，竟也装了满满一箱。
“这是什么？”沈知言从箱底翻出张卷边的拍立得，照片里是块嵌着细缝的青石板，缝里还卡着半只断掉的鞋跟，背景里那盏路灯正晃悠悠亮着，光晕模糊。林晚凑过来看，忽然笑出了声：“是我第一次卡鞋跟那天，后来路过时特意拍的，想着留个‘纪念’，没想到压箱底了。”
沈知言指尖摩挲着照片边缘，眼底漾着笑：“早知道该把那只鞋跟也捡回来，和这张照片放一起。”他说着，又从箱角拽出个皱巴巴的牛皮纸袋，倒出里面的东西——是枚磨得发亮的铜制小灯座，还有半张印着建筑线条的草稿纸。
“这个灯座，是你第一次送我迷你路灯时，不小心摔掉的零件吧？”林晚拿起灯座，记得当时沈知言蹲在阳台修了好久，指尖都蹭出了红印。而那张草稿纸，是她某次晾衣服吹到他家，送回来时他顺手垫在她手里的，背面还写着一行小字：“晚晚的衬衫晾在东边，避开穿堂风。”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翻着，纸箱里的旧物渐渐摆了一地：有沈知言第一次给她带的豆浆杯套，边缘还留着她咬过的小牙印；有林晚帮他整理图纸时，随手画的小路灯涂鸦，被他仔细夹在文件夹里；还有去年冬天他们一起堆的小雪人，化了之后留下的玻璃罐，罐子里还装着当时攒的糖纸。
“原来我们攒了这么多东西。”林晚坐在石板上，把糖纸一张张摊开，阳光透过糖纸映在她手背上，泛着淡淡的彩光。沈知言挨着她坐下，把那张拍立得放在两人中间，又将铜灯座摆在照片旁，像在拼一幅小小的时光拼图。
“不止这些。”他忽然起身，回屋抱来个木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那本卷边的建筑杂志，夹着林晚送他的木质书签；旁边是那只绣着小路灯的香囊，还有她咬剩下的糖画签子，被细心地插在个小玻璃瓶里。
“你怎么把这些都收着？”林晚愣住了，指尖碰了碰糖画签，上面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糖渍痕迹。
沈知言坐在她身边，把木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声音轻得像风：“每一次和你有关的小事，都值得好好收着。”他拿起那本建筑杂志，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页脚处有个小小的铅笔印记，是当初他站在路灯下，看着她蹲在石板上掰鞋跟时，随手画的一个小影子。
林晚凑过去看，那个小影子旁边，还写着一行极淡的字：“想护着的人。”
午后的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巷口的路灯安安稳稳地立着，不再晃悠。林晚靠在沈知言肩上，看着满地的旧物，忽然觉得，那些看似平凡的日子，早已被这些细碎的印记串成了线，每一件旧物里都藏着光，像路灯的暖光，把他们的时光裹得软软的、暖暖的。
后来石板路翻修好了，他们把那些旧物整理进木盒子，放在客厅的书架上。偶尔晚上看书，林晚还会翻出那张拍立得，笑着问沈知言：“你说，现在这石板路修平了，我再穿高跟鞋，会不会就不会卡鞋跟了？”
沈知言总会放下书，牵起她的手，指尖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不管卡不卡，我都会在你身边，像当初那样，帮你拔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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