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阳把最后一双过膝袜放进衣柜时，窗外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衣柜最底层的抽屉被重新收拾过，原本堆着的旧球鞋被挪到了鞋盒里，腾出的地方整整齐齐码着今天新买的过膝袜——粉色蕾丝款和黑色条纹款分开放，加绒灰色款单独用防尘袋装着，连鹿子叶强行塞给他的草莓纹款，都被他小心翼翼地摆在最中间，像藏着块舍不得吃的糖。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时映出鹿子叶的头像——那张在面馆拍的自拍，嘴角沾着番茄汁，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
赵阳几乎是扑过去抓起手机的，解锁时手指都在抖。
【软糖小熊】：到家啦~ 今天的过膝袜超满意！尤其是灰色加绒款，摸起来像小云朵！
后面跟着个抱着袜子打滚的小熊表情包。
赵阳看着屏幕笑出声，指尖在对话框上敲敲打打：【我也很满意，条纹款很舒服，打算明天在家穿】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这种把“在家穿过膝袜”这种私密事告诉别人的感觉，像把藏了多年的日记摊开在阳光下，既紧张又带着点隐秘的雀跃。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软糖小熊】：哇！那你穿的时候拍张照给我看看呗？（星星眼.jpg）
赵阳的脸“腾”地红了。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条纹过膝袜拍照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滑稽，像偷穿了姐姐衣服的小学生。
【赵阳】：不了吧，太傻了
【软糖小熊】：才不傻！肯定很可爱！（委屈脸.jpg） 对了，跟你说个事呀
赵阳的心莫名提了起来，指尖悬在屏幕上，等着他的下文。
【软糖小熊】：明天可能不能见面啦，我姐姐这几天要回家，她……她不太喜欢我穿这些（委屈地指了指过膝袜的照片）
后面跟着个耷拉着耳朵的小熊表情包。
赵阳看着那句“不太喜欢”，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他能想象鹿子叶说这话时的表情，大概是低着头，手指卷着过膝袜的蕾丝花边，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动物。
【赵阳】：没事，等你姐姐走了我们再约
【赵阳】：正好我也得收拾收拾东西，下周要去学校报道了
发送完才想起没告诉过鹿子叶自己是准大学生。他刚想补充几句，对方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软糖小熊】：你要上大学啦？哪个学校呀？（星星眼.jpg）
【赵阳】：就本地的大学，离得不远
【软糖小熊】：哇！那以后可以经常见面啦！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是自由职业呢（吐舌头.jpg） 那你收拾东西吧，别太累啦，记得早点休息
【软糖小熊】：对了！你睡觉的时候可以试试穿薄款的过膝袜，我夏天经常穿，感觉腿暖暖的，睡得超香！（安利.jpg）
赵阳看着屏幕，突然想起鹿子叶今天穿的草莓过膝袜，袜口的蕾丝花边蹭过脚踝的样子。他鬼使神差地回了句“好啊”，然后看着对话框里自己的回复，脸颊有点发烫。
挂了电话，赵阳坐在床边发了会儿呆。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那双灰色加绒过膝袜正安安静静地躺着，绒面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睡觉穿……真的舒服吗？”他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床单。
最终还是抵不住好奇心，翻出那双灰色加绒过膝袜，蹑手蹑脚地钻进了被窝。
绒面贴在皮肤上的瞬间，赵阳忍不住“嘶”了一声。软软的绒毛像云朵裹着小腿，膝盖那里被衬得暖暖的，连带着心里都踏实了不少。他以前总觉得穿袜子睡觉会闷，没想到这种加绒款居然这么舒服，像揣了个小暖炉在腿上。
他翻了个身，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想起鹿子叶说的“像阳光晒透的甜”。原来穿着喜欢的过膝袜睡觉，连梦都是暖的。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鹿子叶发来的照片——他穿着今天新买的星星过膝袜，脚踝搭在猫窝里，一只雪白的布偶猫正趴在他腿上，尾巴轻轻扫过袜口的蕾丝花边。
【软糖小熊】：奶糖也喜欢新袜子~ 晚安呀赵阳（月亮.jpg）
赵阳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着鹿子叶的小腿线条，看着奶糖毛茸茸的尾巴扫过蕾丝花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他回复了句“晚安”，然后把手机放在枕边，抱着膝盖蜷缩起来。灰色的加绒过膝袜蹭过床单，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像鹿子叶说话时软软的尾音。
这一夜，赵阳睡得格外沉。梦里没有别的，只有满地的过膝袜，粉色的、黑色的、灰色的，还有鹿子叶笑着朝他跑过来，草莓过膝袜的蕾丝花边在风里轻轻晃。
第二天早上被阳光晒醒时，赵阳发现自己居然还穿着那双灰色过膝袜。绒毛被体温焐得暖暖的，贴在皮肤上像第二层皮肤。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袜口的褶皱顺着动作滑到膝盖下方，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是鹿子叶的腿？
赵阳猛地低头，看到的却是自己小麦色的小腿，肌肉线条比鹿子叶结实很多，因为常年打球还带着点伤疤。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还没睡醒，把梦里的画面和现实弄混了。
“想什么呢……”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脸颊却烫得厉害。
起床时，他鬼使神差地没脱过膝袜，就那么穿着灰色加绒款套上了运动裤。绒毛隔着布料蹭着皮肤，暖暖的，像揣了个小太阳在腿上。
“妈，我起来了！”他走出卧室，闻到厨房飘来的煎蛋香味。
赵阳的家是老式的三居室，客厅墙上挂着他小时候的照片，穿着开裆裤在公园里追蝴蝶，旁边站着笑得温柔的妈妈和举着相机的爸爸。他爸妈都是大学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历史，性格都很开明，从小到大几乎没干涉过他的决定——包括他高中时突然迷上收集各种袜子，爸妈也只是笑着说“喜欢就收集呗，总比沉迷游戏好”。
“阳阳醒啦？”妈妈端着煎蛋从厨房出来，看到赵阳眼睛一亮，“快来尝尝你爸新研究的爱心煎蛋，说要给你补补，下周就要去学校报道了。”
爸爸举着锅铲从厨房探出头，眼镜滑到鼻尖上：“儿子你看，爸给你煎了个小熊形状的！”
赵阳凑过去看，盘子里的煎蛋被摆成了歪歪扭扭的小熊样，耳朵还一边大一边小。他忍不住笑了：“爸，这哪是小熊，明明是外星人。”
“你懂什么，”爸爸把锅铲往灶台上一放，故作严肃，“这叫抽象派艺术，一般人看不懂。”
妈妈笑着拍了爸爸一下：“别听你爸瞎掰，他就是手笨。对了，昨天跟你出去的那个小朋友，是叫鹿子叶吧？”
赵阳愣了一下：“妈你怎么知道？”
“你昨天打电话提到了呀，”妈妈把牛奶放在他面前，“听着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什么时候带家里来玩？”
“他……他最近有点忙。”赵阳含糊地说，低头喝了口牛奶，感觉腿上的灰色过膝袜有点发烫。他爸妈虽然开明，但要是知道鹿子叶总穿裙子和过膝袜，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奇怪。
“忙也没关系，”爸爸坐下来，给赵阳夹了块煎蛋，“朋友嘛，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聚。对了，你大学的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要不要爸妈帮你看看？”
“差不多了，就差几本书没装。”赵阳说。他考上的是本地的重点大学，离家只有半小时车程，本来想住校，爸妈却非要他每天回家住，说“家里饭好吃，还能省住宿费”。
不过，最后爸妈还是同意想住校就住，不想住校也可以回家。
“那就好，”妈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上次说想买个新的书架放宿舍？我和你爸昨天去家具城给你挑了个，原木色的，能放不少书，等下让你爸去取。”
“谢谢妈！”赵阳心里暖暖的。他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爸妈居然记在了心上。
吃饭时，爸爸突然看着他的腿笑了：“儿子，你今天怎么穿这么厚的裤子？不热吗？”
赵阳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拽了拽运动裤的裤腿：“不……不热，早上有点凉。”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生怕爸妈发现他穿着过膝袜。虽然知道爸妈不会说什么，但这种秘密被撞破的感觉，还是让他有点紧张。
“这孩子，”妈妈笑着说，“夏天还怕凉，跟你爸一样，火力壮还总说冷。”
爸爸哼了一声：“那叫体质好，不像你，大夏天还得盖薄被。”
看着爸妈斗嘴的样子，赵阳突然觉得很安心。他的家庭就是这样，没有轰轰烈烈的大事，却总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里透着温暖，像他现在穿着的灰色加绒过膝袜，不显眼，却足够舒服。
吃完饭，赵阳回到卧室，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脱过膝袜。他坐在书桌前，翻出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红色的封面上印着烫金的校徽，旁边还夹着张宿舍分配单——他被分到了四人间，靠窗的位置。
“不知道室友怎么样……”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通知书上轻轻敲着。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鹿子叶发来的消息。
【软糖小熊】：赵阳赵阳！我姐姐带了超好吃的芒果干！等她走了我分你一半！（馋嘴.jpg）
【赵阳】：好啊，我也有东西给你
【软糖小熊】：什么东西呀？（好奇脸.jpg）
【赵阳】：秘密，等见面再告诉你
其实他也没想好要给鹿子叶什么，就是突然想留点期待，像藏了颗糖在口袋里，等着见面时一起分享。
【软糖小熊】：哼，居然敢卖关子！（叉腰.jpg） 那我也有秘密不给你说~
【赵阳】：那我就把草莓纹过膝袜藏起来，不给你看我穿的样子
【软糖小熊】：别别别！我说我说！（求饶.jpg）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秘密啦，就是我画了张我们在袜子店的画，等画完了给你看
赵阳的心跳漏了一拍。他能想象鹿子叶画的样子，大概是两个拿着过膝袜的人，一个穿着粉色裙子，一个穿着白T恤，背景是密密麻麻的袜子货架，像个五彩斑斓的梦。
【赵阳】：好啊，我等着
【软糖小熊】：那我去画画啦，姐姐在客厅看电视，我得小声点~ 拜拜（挥手.jpg）
【赵阳】：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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