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重复听了10多二十遍了。
CD最后一轨音符消散，琴房突然变得格外安静。
我能听见不开心吞咽口水的声音，比琴键敲击声还要清晰。
他的耳廓泛着薄红。
我盯着他手腕内侧那道疤，它在暖黄的灯光下像是条褪了色的手链。
想起昨天塞进CD盒的那张字条，纸角还露了一点出来。
风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窗帘轻轻摆动，影子爬上钢琴，像蛇一样缠住他的手指。
"其实...我们可以不听CD，试试吧，我会陪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这话说得太轻，像是随便开口一样。
不开心猛地转过头，睫毛上沾着细小的光斑。
他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我这才发现他右手一直压在琴凳边缘，指节发白。
我想起心理医生姐姐说过的话，硬生生把后半句"试试再练"咽了回去。
琴房里只剩下暖气管轻微的嗡嗡声，还有我们此起彼伏的呼吸。
他忽然抬手，指节擦过我的发际线："你头上草莓奶油还没擦干净呢。
"他说话时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拂过我额头肿的地方。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混着钢琴漆面擦拭油的味道，像是把整个琴房都穿在了身上。
我僵在原地，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
他的手指碰到我脸颊时有点凉，但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我感觉那块被轻轻擦拭，皮肤泛起细细的痒。
"你属猫的？
"他声音闷闷的，"蹭哪儿都蹭得一脸奶油。
"
我没敢笑，生怕一动就会打乱这个奇怪的氛围。
他手帕上的薰衣草味儿混着奶油甜香，在我鼻尖萦绕。
我数着他睫毛上的光点，直到暮色又深了一层。
"其实..."他又开口，声音比刚才更轻，"我试过弹琴。"
我屏住呼吸。
"去年冬天，医生姐姐又送来一架电子琴。
她说每天摸十分钟就好。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但我连琴都打不过看。
"
我伸手想碰他，却在半空收了回来。
窗外传来几声鸟叫，不知是真有鸟，还是幻听。
""可能不是因为这个约定，我……。
"他声音低得几乎要融进琴键的阴影里，手指停在半空。
"但刚才你说话的时候..."喉结动了动，"我好像没那么怕碰这架琴了。
"窗帘影子在他背上摇晃，像一群躁动的黑鸟。
他肩膀微微发抖，手却仍搭在琴键上。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忽然倾身靠近，
我下意识想往后缩，却被他一手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就这么坐着。
"他声音闷闷的，"你说的，可以什么都不做。
"
我乖乖坐着，连呼吸都不敢重。
他靠得很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锁骨下方的温度。
他左手无意识地敲打琴键，发出零星的音符。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但是……
"他忽然笑了，眼角弯出小小的弧度。
我咽了咽口水，伸手扯了扯他袖口："那你呢？
为什么会同意？
他垂着眼睛，手指在琴键上轻轻摩挲："可能...因为我想试试看。"
"试试什么？"我往前凑了凑。
"像你说的那样，从最简单的开始。
"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蹭过琴键发出细微的响动，"不是为了弹给别人听，只是...想让你开心。
"
他手一顿，眼神飘向窗外。
暮色已经很深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我的手指摊开，贴着他的手指一起按在琴键上。
琴键发出轻微的嗡鸣，像一声叹息。
只听见自己心跳漏了一拍。
我刚想抬头，他已经把脸埋进我颈窝，发丝蹭得我发痒。他的呼吸轻得像羽毛，睫毛扫过皮肤，像蝴蝶扑棱着翅膀。“别说话。”他闷声说，手掌压住我的手，指尖还凉。我感觉到他胸口轻轻颤动，仿佛藏着一只扑棱棱的鸟。
"他闷声说，"就一小会儿。
我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放轻了。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我们谁也没挪地方。
他手心出汗，手指却死死扣在我肩上。
紫藤的影子还在墙上晃着，我听见自己心跳声，一下一下，震得耳朵嗡嗡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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