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辞昏迷静养期间,小燕子、夏紫薇、永琪和福尔康也曾前来探望过几次。然而,他们每一次都被守在外间的乐安和晴儿客气而坚定地拦下了。
和婉(乐安)(神色疲惫却语气坚决) 星辞需要绝对静养,御医吩咐了,不宜过多打扰。各位还是请回吧
几次三番被拒之门外,夏紫薇脸上有些挂不住,她见到刚从外面巡视回来的福康安,便柔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无奈:
夏紫薇福侍卫,今日之事纯属意外,谁也不想发生。我们只是担心和霖公主,想探望一下,尽一份心意,为何和婉公主她……
她话未说完,乐安已从屋内走出,听到这话,连日来的担忧、疲惫以及对小燕子等人的怨气瞬间涌上心头。她目光锐利地看向小燕子和夏紫薇,语气冷硬:
和婉(乐安)意外?若不是有人不听劝阻,非要往那人堆里扎,非要怂恿皇阿玛去凑那份热闹,刺客怎会有可乘之机?星辞又怎会为了护驾身受重伤。现在来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太晚了吗!
小燕子被乐安责怪,又见永琪在场,又羞又恼。
小燕子乐安!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我让刺客来的吗?我哪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永琪见小燕子被责难,下意识地维护,对乐安沉声道。
永琪乐安!慎言!此事怎能怪到小燕子头上?她也是无心的!
一直安静站在乐安身旁的晴儿,此刻却上前一步。她平日里温婉柔和,此刻脸上却罩着一层寒霜,语气是难得的强硬和不耐:
晴儿五阿哥,小燕子姑娘是否无心,现在争论这些毫无意义。星辞如今重伤未醒,需要的是清净。我们守在这里,心力交瘁,实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与各位在此应酬、分辨是非对错。请你们离开!
她的话如同冷水泼下,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意味。连永琪都被晴儿这罕见的态度震了一下,一时语塞。
福康安见状,立刻上前,站到乐安身侧,无形中给予了支持。
福康安几位还是请回吧。
夏紫薇看着眼前阵势,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自取其辱,她泫然欲泣地看了福康安和乐安一眼,低声道:
夏紫薇既然公主需要静养,那,那我们改日再来吧。
说罢,轻轻拉了拉还在气愤的小燕子和面色不虞的永琪。
小燕子狠狠瞪了乐安和晴儿一眼,终究还是被永琪和尔康半劝半拉地带走了。
——
星辞是在一阵绵密而持续的钝痛中恢复意识的。她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帐顶,而非昏迷前那混乱的场景。她轻轻动了一下,后背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和婉(乐安)星辞!你醒了?
一个熟悉且充满惊喜的声音立刻在耳边响起。
星辞微微侧头,看到乐安正伏在床边,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显然是一夜未眠。见她醒来,乐安立刻紧紧握住她的手,眼圈瞬间就红了。
和婉(乐安)(声音带着哽咽) 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知不知道!以后再也不准你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几乎是同时,一道青影迅速靠近床边。林之洲不知在床边守了多久,他换了一件干净的衣服,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看到她清醒的瞬间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失而复得的狂喜。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句低沉而沙哑的话语:
林之洲(目光紧紧锁住她) 殿下……您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适?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极力克制后的颤抖。
晴儿也立刻从一旁的椅子上起身,端着一杯温水走过来,眼中满是关切:
晴儿星辞,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先喝点水润润喉,御医说你需要静养。
在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皇上驾到——”
乾隆带着永琪、福康安、永壁等人快步走了进来。乾隆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焦急和关切,一进内室便直奔床前。
他见星辞睁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乾隆星辞,你醒了!真是太好了!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得厉害吗?御医!快来看看公主!
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端详星辞的脸色,见她虽然苍白虚弱,但眼神清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星辞在晴儿的帮助下,小口抿了点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她看向乾隆,努力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才虚弱地开口,声音细若游丝:
和霖(星辞)皇阿玛,女儿无碍,让您……担心了。只要皇阿玛平安,女儿……不疼……
她这话说得极其懂事,更是戳中了乾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使得眼眶又是一热,连忙偏过头掩饰了一下,再转回来时,语气更加慈爱。
乾隆傻孩子,以后万万不可如此,你的安危在朕心中同样重要! 你救驾有功,朕心甚慰。待你伤愈回京,朕必有重赏!
和霖(星辞)(轻轻摇头) 女儿……不求赏赐,只愿……皇阿玛……和大家都……平安。
她这话更是让乾隆动容不已。乾隆连连点头:
乾隆好,好,朕都知道,都知道。
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星辞身上,充满了关怀。乐安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晴儿细心地在旁照料。
而林之洲,虽然退至一旁,恪守着臣子本分,但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星辞,那眼神中的专注与深沉的情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星辞感受到那灼热的视线,眼睫微颤,却没有看向他,只是心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了一下。
众人又关切叮嘱了一番,见星辞面露疲色,乾隆便嘱咐她好生休息,带着众人离开了。乐安和晴儿虽不舍,但也知道星辞需要静养,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屋内终于只剩下星辞和依旧伫立在床边的林之洲。
房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药香。
林之洲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落在星辞苍白脆弱的脸上,那眼神翻涌着压抑了一整天的后怕以及心疼。
星辞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别开眼,虚弱地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和霖(星辞)你怎么……还不去休息?
她话音未落,林之洲却猛地一步上前,在床沿坐下,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没有碰触她,只是将双手撑在她身侧的床榻上,俯身逼近,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深渊,直直地望进她眼底。
林之洲殿下……不,星辞。你告诉我,那一刀,是不是你算计好的?
他不再是那个恭敬谨慎的臣子,此刻的他,更像是回到了前世,那个与她针锋相对、彼此了如指掌的对手。他太了解她了,了解她的果决,她的谋算,更了解她为了达到目的,有时会不惜代价。
星辞心头一跳,没想到他看得如此透彻。她抿了抿苍白的唇,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和霖(星辞)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林之洲眼底的怒火瞬间燎原,声音却愈发低沉危险
林之洲结果?你管这叫好?!
他伸出手,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包扎着厚厚纱布的肩膀时,骤然停住,像是怕碰碎了她一般,硬生生僵在半空,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林之洲你知不知道那刀锋再偏一寸会是什么后果?!知不知道我看着你倒下去……看着那么多血……我……
他哽住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那双总是清冷自持的眼眸里,竟蒙上了一层脆弱的水光。那是极致的恐惧失去后,无法控制的情绪宣泄。
看着他这副模样,星辞一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陌生的、酸涩的情绪。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之洲,如此失控,如此……脆弱。
和霖(星辞)(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我……计算过的。我有分寸……
林之洲分寸?在那种混乱之中,哪有什么万全的分寸。星辞,你总是这样……前世如此,今生还是如此!为了你想要的结果,就可以这样不在乎自己吗?
他喊出了她的名字,不再是疏离的“殿下”,那声音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和责备。
星辞怔住了,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感觉到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当时的凶险。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过了许久,林之洲似乎才勉强平复了翻涌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收回手,颓然地坐直了身体,声音变得沙哑而疲惫:
林之洲星辞……赢的方式有很多种。别再拿自己的安危去赌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来想办法。别再……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涉险,却无能为力。
他顿了顿,几乎是恳求般地低语,
林之洲我……会受不了的。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一声叹息,却重重地敲在了星辞的心上。她看着他疲惫而认真的眉眼,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个前世与她争斗不休的林之洲,今生将她的安危,看得比任何输赢、任何计划都要重。
星辞听着他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关切和那丝罕见的脆弱,心头莫名一软。她对上他那双盛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眸,那里面的担忧和心疼是如此真切,使她的心狂跳不止,脸上也染上了红晕。
她下意识想避开这过于直白的目光,却发现自己无处可逃。唯有他灼热的视线和那句“我会受不了的”在脑海中反复回响。
和霖(星辞)我,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她看到他眼中骤然亮起的光彩,那光芒几乎要驱散他连日来的疲惫。
林之洲喉结微动,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几分如释重负的暖意。
林之洲记住你说的话。你的安危,比任何事都重要。
林之洲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略显躲闪的眼神,知道她需要休息,也明白此刻不宜再多言。他站起身,动作轻柔地为她掖了掖被角,那小心翼翼的姿态,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林之洲你好好休息,我就在外间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星辞没有应声,只是轻轻闭上了眼睛,算是默许。听到他沉稳的脚步声走向外间,她才悄悄睁开一条缝,望着那隔绝内外的屏风,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