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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温度与未说出口的约定

霓虹深处有回声

天刚蒙蒙亮,巷口的豆浆摊就支起来了。“滋啦”一声,油条下了锅,金黄的油花溅起来,混着豆浆的甜香,把整条街都叫醒了。

林清妍推开茶馆的后门,正撞见陆则衍蹲在院子里。他手里拿着把小剪刀,小心翼翼地给那丛薄荷修枝,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深色的痕迹顺着布料往下爬。

“早啊。”她走过去,脚边的石板路还带着潮气,踩上去凉丝丝的。

陆则衍抬头,眼里沾了点晨光,亮得像淬了星子:“醒了?锅里温着粥,张妈刚送来的,加了山药。”

“闻到了。”林清妍凑过去看那丛薄荷,新冒的嫩芽嫩得能掐出水,“剪这么短?不怕它不长了?”

“放心,”他把剪下的碎叶扔进竹篮,“薄荷这东西,越剪越旺,跟你似的。”

“跟我什么似的?”她挑眉,伸手去抢他手里的剪刀,指尖却被他攥住。他的掌心很热,带着点泥土的腥气,把她的指尖烫得发麻。

“跟你一样,禁得住折腾。”他笑,指腹轻轻蹭过她的指节,“上次春茶会紧张成那样,不还是把茶艺表演完了?”

提起春茶会,林清妍的耳根就有点热。那天她穿着那件浅绿色旗袍,站在陆则衍身边,手一直在抖,还是他悄悄在桌下碰了碰她的膝盖,才稳住心神。

“那不是紧张,是……”她想说“是你站太近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转身往厨房走,“我去盛粥。”

陆则衍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藏不住。竹篮里的薄荷叶还在滴水,清清凉凉的味道,像极了她此刻泛红的耳根。

厨房里的粥锅还冒着热气,揭开盖子,山药的甜香“腾”地涌出来。林清妍盛了两碗,刚要端出去,就听见门口的风铃响了——是李伯的拐杖敲在青石板上的声音,笃笃笃,很有节奏。

“则衍小子,清妍丫头!”李伯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带着点中气十足的洪亮,“伯给你们带好东西了!”

陆则衍先一步迎出去,接过李伯手里的布包。布包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十几个青核桃,带着新鲜的绿皮,还沾着泥土。

“刚从后山摘的,”李伯往院子里坐,拐杖往地上一顿,“我那小孙子非要跟来,说要看看你们家的小橘猫,这会儿被他爸拽去上幼儿园了,闹了好一通。”

林清妍端着粥出来,把碗放在石桌上:“伯,先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哎,好。”李伯接过碗,喝了一口就眯起眼,“还是张妈的手艺好,山药炖得烂,不费牙。”他指了指那些青核桃,“这东西得埋在土里捂几天,等绿皮烂了,里面的仁才香,到时候给你们送点来,砸着吃。”

陆则衍蹲在旁边剥青核桃,绿皮的汁液蹭在手上,染成了深褐色。“不用您送,等捂好了,我带着清妍过去摘。”

“那感情好。”李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后山还有野枣,这时候正甜,就是摘着费劲,得小心刺。”

林清妍想起去年秋天去摘野栗子的事,陆则衍为了够高处的栗子,差点从石头上滑下去,还是她拽着他的胳膊才稳住。那时候他的手被栗子壳划破了,渗着血,却还笑着说“没事,比你上次摔的轻”。

她低头喝着粥,山药的甜混着粥的糯,在舌尖慢慢化开。阳光已经爬过墙头,落在石桌上,把碗沿都镀成了金色。

正说着话,门口的风铃又响了。这次是个穿校服的小姑娘,扎着高马尾,手里抱着个画夹,是隔壁中学的美术生,前几天总来茶馆写生。

“陆先生,林小姐。”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画好了,想送给你们。”

画夹打开,是幅水彩画。画的是茶馆的院子,薄荷丛旁边蹲着只橘猫,正歪着头看天上的云,陆则衍的背影在给薄荷浇水,林清妍站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个白瓷碗,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缠在一起。

“画得真好。”林清妍接过画,指尖碰到画纸的边缘,有点卷了,“我们能挂起来吗?”

“当然可以!”小姑娘眼睛亮了,“我就是想让你们挂在茶馆里,好多人都夸你们这儿好看呢。”

陆则衍把画往墙上比划,找了个阳光照得到的地方,用钉子轻轻钉上。画里的阳光和现实里的阳光重叠在一起,恍惚间,画里的人好像动了动。

小姑娘走的时候,陆则衍塞给她一小包刚炒好的南瓜子:“路上吃,别噎着。”

“谢谢陆先生!”她蹦蹦跳跳地跑了,马尾辫在晨光里甩成了条弧线。

李伯看着那幅画,又看看陆则衍和林清妍,忽然叹了口气:“真好啊,跟画里似的。”

林清妍没接话,低头去收拾碗筷,却被陆则衍拉住。他的手上还沾着青核桃的绿汁,蹭在她的手腕上,像朵小小的墨花。

“等会儿去后山?”他问,眼里的光比阳光还烫,“李伯说野枣熟了。”

“现在?”她看了看天,太阳刚过墙头,“不等开店了?”

“今天歇业。”他转身去挂“休息中”的木牌,动作干脆,“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李伯在旁边笑:“去吧去吧,我帮你们看店,保证丢不了东西。”

后山的路比上次陡些,路边的野草长得齐膝高,藏着不少小刺。陆则衍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林清妍一把,他的手掌很大,能把她的手整个包起来。

“小心脚下。”他指着一块松动的石头,“上次在这崴了脚,疼了好几天。”

“谁让你跳着走?”林清妍想起他当时一瘸一拐下山的样子,忍不住笑,“还嘴硬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

“那不是怕你担心吗?”他回头,正好撞上她的目光,两人都笑了,笑声撞在树叶上,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远了。

野枣树长在半山腰,枝桠上挂满了红玛瑙似的果子,密密麻麻的,看着就甜。陆则衍找了根长树枝,踮着脚去够高处的,枣子“噼里啪啦”往下掉,砸在草里,滚得老远。

林清妍蹲在地上捡,指尖被刺扎了一下,冒出个小红点。她没吭声,偷偷把手指往嘴里含,却被陆则衍看见了。

“怎么了?”他立刻扔下树枝跑过来,抓起她的手就看,眉头拧成了疙瘩,“被扎了?我说让你站远点,偏不听。”

“就一下,不疼。”她想抽回手,却被他按住。他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手指,动作轻得像在碰易碎的瓷器。

“还说不疼?”他看着那个小红点,语气有点凶,眼神却软得像棉花,“跟你说了多少次,野枣树的刺尖,扎进去容易发炎。”

“知道了。”她乖乖应着,看着他低头的样子。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金边,连他眼角的小细纹都看得清楚——那是上次为了赶春茶会的物料,熬了两个通宵才冒出来的。

陆则衍把她的手指含在嘴里,轻轻吮了一下。温热的触感裹着指尖,像有电流顺着血管窜上去,林清妍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猛地抽回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你……”她想说“你干什么”,却看见他眼里的笑意,像藏了片海,把她的话全淹了。

“好了,消毒了。”他笑得像偷了糖的孩子,弯腰捡起掉落的野枣,“再捡几个就回去,不然李伯该着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手里都攥着把野枣。红得发亮的果子在掌心里滚来滚去,甜丝丝的味道顺着指尖往心里钻。快到巷口时,陆则衍忽然停下脚步。

“林清妍,”他转身,眼里的光比野枣还亮,“等忙完这阵,我们去领证吧。”

风穿过巷口,把豆浆摊的香气吹过来,混着野枣的甜,稠得化不开。林清妍看着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陆景明办公室的暗格里,他把她护在怀里的样子;想起跨江大桥上,他说“别乱跑,等我”的语气;想起春茶会那天,他在桌下碰她膝盖的温度。

这些碎片像串珠子,被此刻的阳光串在一起,亮得晃眼。

“好啊。”她点头,声音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陆则衍的眼睛瞬间亮了,像点燃了整片星空。他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力道很紧,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我还以为……”他的声音有点哑,带着点后怕,“还以为你要再想想。”

“想什么?”她在他怀里蹭了蹭,闻到他身上的薄荷香,“想你是不是会反悔?还是想这野枣够不够甜?”

“都想。”他笑,胸腔的震动透过布料传过来,闷闷的,却很安心,“想了好几天,怕你觉得太快,又怕……又怕你不想。”

“傻瓜。”她伸手环住他的腰,“我要是不想,刚才就不会让你咬手指了。”

话刚说完,她就后悔了。果然,陆则衍低头看她,眼里的戏谑藏不住:“哦?刚才是你让我咬的?”

“我不是……”林清妍想解释,却被他堵住了嘴。他的吻带着野枣的甜,混着薄荷的清,像春天的雨,又像夏天的风,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揉进了这个吻里。

巷口的油条还在炸,豆浆的甜香漫过来,把两人的影子裹在一起。阳光正好,风正好,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在光柱里跳着温柔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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