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持续了好几分钟,空气像被冻住一般。
我依旧死死盯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年轻男人抓着我右臂的力气松了松,指尖的触感变得有些微妙。他开口,语气带着一丝劝诱:“你真的疯了,配合治疗吧。”
“你骗我,你只是不想面对。”我一针见血地戳破,目光锐利如刀。
他不再理会我,可那个中年护工却恼了。他一把抓起我的衣领,面容狰狞得像是要吃人,瞪视着我,大吼着,唾沫星子乱飞:“你小子安静点!再胡言乱语老子弄死你信不!”
[人物P26 主线完成任务:明日偷取报告票心转让 完成进度:64 觉醒度:0.1%]
我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仿佛在研究地板的纹路,倏然抬头,看着他头上悬浮的红字 淡淡说道:“是你弄死我,还是精神病院院长弄死你,你自己清楚。”
空气僵硬了几秒,我感觉自己像被抛起的棉团,胸口一阵剧痛,随即被重重扔到一边的公椅上。后腰的刺痛让我倒吸一口冷气,“嘶……”
中年护工脸色涨成紫红色,眼睛瞪得溜圆,像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他抓起一边的铁棍往我身边一砸,发出“哐当”的巨响,眼睛赤红,跟疯了一样想要冲过来伤人。旁边两个保安才装模作样地拉住那中年护工,动作敷衍得很。
中年护工指着我,结巴半天,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我轻笑一声,撑着坐起,身体摇晃了下,笑着冲他说:“心虚了?恼羞成怒了?”
中年护工气得发抖,就想冲过来,刚走几步却停在原地不动了。
年轻人偏瘦的手腕,薄单的手指勾着那中年护工的后颈,那力度,竟让那满脸横肉的护工动弹不得,连一分毫都移不了。
这人看着弱不禁风,没想到力气挺大。
中年人猛地扭头,怒气上头的他指着被称为秋泽的男人,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发什么癫?!放开老子!老子弄死他!”
男人沉默了几秒,声音清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背后有人,你弄废了承担不起责任,我也会被牵连。”
我?背后有人?什么人?我怎么不知道?我他娘的连这里是哪儿都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哪有什么人罩着。
我严重怀疑是这小子编的。
那中年人也冷静下来,长长呼出一口气,不情不愿地走到前面生闷气去了。
“呵,心虚,欺弱怕硬……”
我靠着椅子,不屑地笑了笑。这种笑不是装的,是从内心深处发出的不屑。像这种人,如同腐肉中的蛆虫,见不得光,一出洞就缩成一团向强者示软,在内部又横行做恶!最后就只能闷死。
这种人我看多了,早就习惯了。对于那中年人的打骂我不是很在意,直到现在右腰传来的剧痛才让我注意到身体出了事。我皱着眉,把目光移开。
年轻男人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我。两个保安在一边巴结讨好那中年人,谄媚的样子令人反胃。那中年人被人恭维着,面上缓和了不少。周围排队就诊的人也停下动作,好奇地看着这场闹剧。
僵持之时,广播的声音机械地回荡在整个大厅:“请护员秋泽、王华尽快将76患者带到诊室!”
被称为秋泽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听到了吧?你该去治病了,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我低着头,手侧过腰身,隔着布料摸索着,没有理会他。
王华看着我油盐不进的样子,咬牙切齿地吼:“你他娘的成心的吗?!欠打?!”
说着说着又把衣袖挽了起来。秋泽单手拦住他,年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却沉沉地对我道:
“你严重影响了我的工作安排,十秒钟之内,你可以选择配合我的工作,或者继续闹下去。”
秋泽抬腕望了眼表盘,金属表带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闹下去,结果会很难看,我保证。”
我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号服的布料,抬头盯着他看了会儿,才不紧不慢开口:“如果我闹下去,你会怎样处理?”
“如果你影响了医院的工作安排,耽误其他患者的就诊时间,我会依法处理。”他认真回答后,又冷着脸看着我,眼神里没什么温度。
“走吧。”
我点了点头,手轻轻捻着右侧的病服布料,指腹感受到布料粗糙的纹理。“在走之前,你可以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可以,你问吧。”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空气僵硬得可怕,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如果一个没有精神病的人被关进了精神病院,还被护工或医生打伤或语言羞辱,算违反法则吗?医院会怎么处理?”
“一般不会发生这种情况。”秋泽的语气很平淡。
“如果发生了呢?”
秋泽想了想,抬眸扫了我一眼,目光中似乎带着点不解和探究。“分受伤情况,外伤一般会让施暴者道歉和赔偿,并进行处理。”
“内伤外伤都有呢?”
他轻轻皱了皱眉,对上我玩味的目光,才开口:“目前并未出现这种情况。”
“如果出现了呢?”
秋泽这次没有马上回答,大概半分钟后,人群中有道修长的人影站了出来,那人众人的视线齐刷刷聚焦过去。
是个医者,身上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药香,戴着副金丝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静而锐利。
“这种情节十分严重,施暴者应该会离职,医院会赔偿并全包医疗费与精神损失费,其他的听从受害者安排。”他语速平稳,条理清晰地阐述着。
秋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冷硬:“问题问完了,你还有什么事?”
我看向右腰,指尖微微蜷缩:“你是说像刚才那位先生说的情况从未发生吗?”
“是。”
我挑了挑眉,抓着衣料的手往上一掀。精瘦白皙的腰腹露至胸口,在半侧肌肉处形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整片腰侧猛地凹进体内,凹陷的边缘甚至能看到肌肉扭曲的纹理,十分惊心。
“现在发生,我肋骨断了。”
我冲秋泽摇了摇手,忽略周围死寂的氛围,笑出声,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从我见到他开始,态度就令我不爽 ,让这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家伙失手很爽,甚至掩盖了身体的剧痛,冲他说话时声音里带着几分嘲弄:“可以开始你们的‘治疗’了,先治身子,再治脑子。”
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后,我被送进了疗养室。
身上的剧痛还在持续扩散至四肢,酸麻的感觉像无数长针扎入,尤其在右腰的地方,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传来阵阵钝痛。麻药被按时接上,身体总算不再是空空似的虚浮,可那股麻劲儿还没完全消失,脑子依旧混沌一片,几日来循环不断的问题不断地在脑海里盘旋。
“你真的是江则也吗?”
“你为什么会在精神病院?”
“昏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悬浮的红字是什么意思?”
“这真的是现实世界吗?”
好吧,我真的有点快疯了,面对这些未知,我一问三不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最后只能劝告自己走一步看一步吧。
好疯狂,我的脑子快被这无措的混乱引爆了!
我睁开眼,床边的秋泽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
“能换件病服吗?这件衣服跟没穿一样,毫无质感。”
“伤口不能闷热,凉快些对你恢复好。”
“我很尴尬好吗?这件衣服穿着像个劣质男模的走秀款。”
“自恋。”
“???”
无法沟通,我放弃了。
“你真的看不见那些字吗?”我撑起身半坐,脑海里从未忘记这个我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字,我也看不见。”他的语气很平静,可眼神却躲躲闪闪。
“你知道自己撒谎的时候样子很骚吗?”
秋泽沉默了一瞬,起身,将病房空调温度调高了点,转身抓起白色大衣就准备往外走。
“等等!”
门口的人影停住了。
“那护工被革职了吗?”
“不归我管。”
我内心猛地一震,一字一句的话像巨石砸在我心上:
“到底是不归你管,还是你根本管不了?还是说,你根本不是这所精神病院的护工!”
秋泽原本站得笔直的身影微微倚在了木门框上,轻笑一声:“小看你了,挺聪明的艺术家。”
“什么?你怎么知道……!”
“砰!”门被人关上,发出明显的响声,将我的疑问彻底隔绝在病房里。
“怪人……”
我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骂了句。
剩下几天我一直躺在疗养室,偶尔看几眼窗外的风景。高楼一栋连一栋耸立,栽种的树的枝叶已探入窗口,傍晚余晖映照在绿叶上,泛起金暗交错的光泽,如汪洋波浪在海面荡漾数层。
中途又重疗了几遍,滋味很痛苦。皮骨重开,肉血相融,断骨裂肉的感觉十分清晰。
很痛,真的很痛……
但身体恢复性还可以,事情演变到最后就有点无聊了,其实我有想那个中年护工最后怎么样了,后来放弃了,大概率应该是被除掉了。
当然,我猜的
后来我闲着没事就一次次问秋泽“你真的看不见那些字吗”,他否认了我的疑问,拒绝再次回答。
痊愈的日子终于等来,但我似乎并不能离开这地方,相比之前身子更加沉重,看样子一时半会走不了。
但我不会罢休(有点过于执着了)既然不能光明正大走出去,那就闯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