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像活物般在路灯下翻滚。
我站在站台边缘,脚下的积水映出一团模糊的光晕。
那团光在晃动,仿佛水底藏着什么。
口袋里的怀表比之前更冷了。
指尖摸着布料,怀表透出一股凉意。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公交车上那些人的脸:穿清朝官服的三人、玩铜钥匙的年轻人、抱孩子的妇女、情侣、司机、售票员……画面一个接一个闪现,像是快进的录像带。
我盯着积水里晃动的光,心里琢磨着——他们中间到底谁有问题?
玩铜钥匙的年轻人……对了!
他一直在摆弄钥匙,可每次车转弯或者急刹车,钥匙声都会停一下。
就像……他早就知道车会动一样。
再看那抱孩子的女人,孩子从上车到现在一动不动。
二十分钟了,正常的孩子怎么可能一直安静?
她抱的姿势也很怪,更像是抱着什么重物。
还有那对情侣,看起来很自然,男生搂着女生肩膀,女生靠在他怀里。
可每当路灯闪过,他们的影子会短暂分开。
不是光线问题,而是……他们的影子本不该重叠。
售票员一直在擦扶手,从我上车开始就没停过。
但她的抹布几乎没水,擦过的地方也没湿痕。
更奇怪的是,她走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淡淡的香灰味。
司机的手背青筋暴起,像是承受着巨大压力。
可他的手臂稳得像铁铸的一样,哪怕急转弯都没抖过。
那三个穿清朝官服的人,从上车后就坐在最后排,姿势从未变过。
连呼吸都没有,车又开了两站,连一眼都没对视过。
这些细节单独看没什么,合在一起却太反常。
“我咽了口唾沫,手指掐进裤缝,“他们看起来像人,动作也像人……”话说到一半我突然愣住,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似的,“但他们……”我咽了口唾沫,手心沁出冷汗。”
老人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让我更加确定这个想法,“他们不是活人……也不是鬼。
”
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淌,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如果这些人根本不存在呢?
就像卡住的电影胶片,一遍遍重放生前的画面。
售票员说“这附近拍戏的群众演员多”;司机等清朝装扮的三人坐好才开车;情侣对诡异现象表现得很淡定……他们在重复着。
我盯着口袋里的怀表,指针还在转。
突然明白一件事——。
这不是一辆诡异的公交车,而是鬼找替身如果普通人进入,那么他们……。
而且公交车上每个人他们表情呆滞,动作僵硬,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我越想越心惊,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所以……”我喃喃道,声音发颤,“他们只是……被困在循环里的记忆或是鬼。
”
浓雾像被什么东西搅动似的翻腾起来,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后脚跟差点踩进水坑里。
远处传来公交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碾过路面的积水发出哗啦声响。
我盯着那团越来越清晰的车灯,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车灯劈开浓雾,站台地面泛着湿漉漉的光。
我盯着那扇自动敞开的车门,掌心黏糊糊地冒汗。
车厢里空得瘆人,连司机都没见着,连个脚步声都没有。
寂静像一层膜,裹得人耳朵嗡嗡作响。
我攥紧口袋里的怀表,心跳在耳边轰鸣。
冰冷的文字提示突然浮现脑海:[306末班车][任务者:林昭][存活,获得怀表]。
盯着漆黑的车厢内部,我喉咙发紧。
手指不自觉地抓紧背包带,脚下一动,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往车门走去。
车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车子突然启动,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还死死攥着背包带。
玻璃上映出我的脸,苍白得吓人。
路灯一盏接一盏掠过,我数着街边的店铺,心里却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转过一个路口,熟悉的街道出现在眼前。
那间旅馆孤零零地立在街角,破旧的招牌在夜色里摇晃。
306三个数字格外刺眼,像是专门等着我回来。